英国公这番说法,如同点燃了引线,顿时将英国公夫人的满腔火气爆发出来。
她立刻道:“我宠他又如何?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宠他又要宠哪个?莫说我了,难道老爷你就不宠他?他说不爱读书,只想去外面做生意,难道不是老爷你同意的?他若是一早听我的老老实实去国子监读书,又哪里会有这种事?说到底,还不是老爷你也一样宠着他!我们的儿子,宠便宠了,又能如何!他如今做下这事,说起来是不大好,可这也不能全怪他一个人。”
英国公夫人斜着眼睛曳着丈夫,“钦儿年轻不懂得,老爷你可不该不懂得。若非有人刻意勾引,钦儿又怎么会泥足深陷?说到底,也是他萧家的媳妇……”
“母亲!”
英国公夫人接下来要说的不雅言辞被苏钦闷闷的声音打断,他抬起头,正视着父母亲,正色道:“我的确是早就认识了公输姑娘,但她对我并无半分轻佻之举,更没有惑人之词,从始至终,不过是我一人自作多情罢了!”
这是实话,也是真话。
虽然一想到这个,他心头便闷得难受,生生的泛着疼,可是苏钦不愿由着父母去误解公输冉,一切,本就是他的错。公输冉何止是从来没有诱惑过他,她根本是从头到尾都防备着他!她一度视他如洪水猛兽,哪怕期间有段时间稍稍缓和了,可一旦他透露出对她有意,她便立刻又是震惊,又是拒绝,完全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这种情形,要说她是以退为进,他还没那么大的脸!
不过他这大实话着实气到了英国公夫人,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心道:我在这里说服你爹,就是为了不让他把你送回老家去,你不顺着我说也就罢了,反而跟我唱反调,可见当真是被那狐狸精迷得不轻!
只不过,她气归气,却也不能不管儿子,于是对着英国公又是好一番劝说。
可惜英国公心意已决,不管她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苏钦本人自然是不想去老家的,他心知一旦被送回去,势必不得自由,那同被关在府里还是不同的。在府里,还有母亲能为他讲情,可回了老家,奉父亲命令看住他的那些人势必不会给他机会,让他恢复自由。自己虽然手头上也不是没有,但难不成还真能让人将他从自个儿家里劫出去不成,那样真能把父亲气出个好歹来,他也是不敢的。
因此思来想去,他只得开口道:“母亲,不必说了,儿子去就是了。”
英国公夫人说的口干舌燥,没说动丈夫不说,儿子也来拖后腿,她一怒之下,起身拂袖而去,“我不管了,你们爷儿俩爱怎么样便怎么样罢!”
她离开了,屋里一片寂静。
苏钦心头也是千般滋味,不知要同父亲说些什么好。
他并不怪父亲,事情是他做下的,被罚也是情理之中,他只是心里难过,一腔爱意被公输冉打碎的七零
八落,他还能说什么呢?
英国公见他颓丧,自然也不好受,挥了挥手便道:“去吧,回你自己院子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
打发苏钦离开,他这才起身去了内室寻英国公夫人,仔细解释一番,“眼看着钦儿对那女子情根深重,不管是他一厢情愿也好,还是对方蓄意勾引,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若继续留在京城,不但萧家会不满,他自己也是无法死心的,备不住哪天就又溜出去,想尽办法去见那女子!这一次是萧瑾枫把事情兜下来了,否则,我们就得去五城兵马司接儿子。可这种事若再次发生,甚至钦儿更加妄为,那萧瑾枫又如何会次次饶过他?若是他不肯善罢甘休,真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不但我们与萧家的情谊就此没了,甚至还会大大的得罪萧家。更甚者,传到上面那位的耳朵里去,会如何想我们?”
英国公夫人唬了一跳,迟疑着道:“不至于吧,经过这次,相信钦儿会知错的,他怎敢再来?”
英国公轻嗤道:“上次在酒楼的事过后,我也是这般想的,可你看看,这才过了多久,他又搞出比上次更大的事情来。这次,我若再不严加管教,只怕他会闯下大祸啊!”
“可,可是送回老家,那也太……”
英国公冲着她摇摇头:“此举并非只是为了罚他,这个关头让他离开,主要还是避避风头,免得他总在外面晃悠着,让萧家人心里过不去。再者,离得远了,他便是再念着那女子,也见不到人,久了,总会淡下来的。到时候,再让他回来,给他找门好亲事。成了亲,他总能收了心的。”
英国公夫人虽然极为不舍,不过英国公所言很是有理,她细细想了想,大半也被说服了。
见她不再反对,英国公心里松了口气,叮嘱她给苏钦准备东西,明日一早便让他出发,这样对萧家那边也能说得过去。
最后,英国公夫人只得叹着气抹着泪应了。
他们这边商量妥当,事情便是定下来。
苏钦这边也没想着母亲能够说服父亲,毕竟,父亲虽然对母亲向来尊重,夫妻感情甚笃,但在这种大事上,父亲一向是说了就算的,并不是母亲劝说或恳求便能够令他改变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