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篱先转去看了看她心心念念的宝贝,见那嫩绿一片的小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便放下心来。对着那片嫩苗默念了一遍:为了你们本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了,你们可要好好长,莫辜负了本小姐的一片期望。这才转身向凉亭走去。
迎着岳行文的目光,进了凉亭,毫不客气的坐在旁边一个铺着锦垫的石凳上。
将身的挎包取下来,掏出裹着锦帕,还带着热气儿的槐花包子,道:“这是奶娘给你的。”即是来谈判的,那些什么虚礼敬语统统作了无视。
岳行文淡淡的挑了挑眉,伸手接了过来。打开锦帕,拿起一只包子来,跟着她的称呼问道:“听说这槐花包子是你教她们做的?”
青篱点了点头。目光投入亭外,岳行文见她不说话,也不作声,两人静坐了良久,青篱才转回目光,伸手拿起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凉的!皱了皱眉头,放下杯子,才抬起头直视岳行文,淡淡道:“我们谈谈吧”
青篱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决定,直觉告诉她,他是个不会对自己产生巨大威胁的人,之前的种种,怕是好奇的成份居多,他想拆穿她的面具。就象一个有着狂热探险精神的人,面对未知的山洞,会好奇这山洞之中到底藏有什么?那么,她现在把山洞原本本的呈现在他面前好了。这样,他应该会就失去探究的兴趣了吧?
岳行文闻言挑了一下眉头,回过头来,淡笑道:“以什么身份?”
青篱闻言目光一紧,丫的,以什么身份?她和他总共见过两面,能有什么复杂的身份?好吧,就算有着一上午的先生与学生的身份,也不过才两个而已。
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低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焦躁,这才抬起头来道:“我实在想不出你我之间有什么复杂身份。不过你即然问了,想来是有的。就以全部的身份吧”
岳行文点点头,伸手提起身边红泥小炉上的小铜壶,沏了一壶新茶,又将青篱的那杯凉茶倒掉,重新倒了热茶,递了过去,才道:“甚好!”
青篱整了整思路,呷了口热茶,望着亭外的草药田,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我有一些怪异不寻常之处,而这些不寻常之处似乎被聪慧过人的先生发现了,并且引起了你的好奇?”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转头看着岳行文,等待他的回应。
岳行文难得的露出诧异的神色。没想到她一出口便是这番话,可见她是做了要彻底坦白的打算。便毫不掩饰的点点头。
青篱得到他的回应,又把头转向亭外:“你别问我为什么?也别问这些不同寻常之处从何而来。只是我自病醒了就如此,我也不知道……”说着换上一副无奈的神色,“想必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若是有被有心人发现了,我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吧?”
岳行文看了她良久,面带疑重之色,上前一步,拉起她的右手。呃?这是什么情况?在她预想中不该出现这一环节才对。还未等她从惊诧中醒过神儿,岳行文已经放开她的手:“脉相平稳,气血两足。”
原来是诊脉啊。也对,他种了这么多草药,想来是个懂医的。听苏府的人说,他二年前便中了进士,琴棋书画造皆不凡,又是个懂医的。眼前这人只有十八九的年纪,若不是此刻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她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的天才级人物。这人,看来也有很多不为她所知之处啊。不过,她是个没有什么好奇心的人。想到这里,便把那一刹那惊奇的念头抛开。
青篱收回心思,单刀直入,简洁的总结出一句:“所以,请你的好奇就此打住。你觉得如何?”
岳行文脸上的疑重退去,恢复惯常的淡然模样,闻言轻笑一声,才道:“即是要谈,总该有要谈的筹码,你这……”
青篱打断他道:“好吧,我承认,现在不是谈判,是请求。”
岳行文沉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良久才道:“为什么?”
青篱淡笑了一声,道:“我本以为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应该是对除了自身之外的事不关心才对。”
岳行文挑挑眉,不置可否。
青篱又接着道:“想来你也知道,我在苏府不过是挂着个小姐的名儿。身边除了一个奶娘和两个丫头,没有旁的人可以倚仗。所以,我的这一丁儿不同寻常之处,我不希望被别人发现。我只希望缩在安静的角落里,做我想做的事儿。”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接着又苦笑道:“而你似乎总是能把我推到让人注目的地方去……”
岳行文摇摇头道:“似乎你把事情想得太过严重。依我看来,贵府中的老太太和苏世叔对你……”
青篱再次打断他的话,加重语气:“你不是我。”她这一句包含了很多含义,即然赌他对自己无害,便不再掩饰心中的想法。
岳行文也听明白了,良久才道:“缩在安静的角落里生活,似乎不是一个好选择。你可知道,即使能过这样安静的日子,你不过再过两三年罢了。”顿了顿又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青篱笑了,点点头。
她站起身子,走到亭子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药香,让人格外安心。把目光投向远远的,比远处的屋脊更远的地方。那个不知名的远方,不知道可有她想要的自由?
岳行文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突然觉得此时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他居然在跟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正重其事的谈话,她总是在某些时候让人不经意就忘记她的年龄。
青篱回过头来,笑道:“这么说我方才说的,你可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