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的急速下坠,顾悦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而后呈现在眼前的,是带着微光的水面。
她屏住呼吸,一只手拉住行将昏死过去的古格拉诺,另一只手不停地划着水,向岸边慢慢游去。
而此刻,岸上则陷入到了无休止的激战当中,幸存下来的难民和游击队员凭借坚强的意志,硬是构筑了一条简易的防线,并击退了黑衫军的两次强攻。
“报告将军,那群暴民负隅顽抗,占据了河边的两处高地。”一个满脸是血的军官气喘吁吁地来到一处小山上,汇报着河对岸的最新战况。
“废物。”阔济特怒火中烧,一脚便将他踹翻了。
“将军息怒,高地上的暴民不过几百个人,他们是掀不起浪花的。”副官当即上前,劝阻着他。
“我给你半个小时,你如果还拿不下高地,就以死谢罪好了。”阔济特把手中的玻璃杯摔了个稀碎,其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愤怒。
等到他的怒火消减了些许后,其平静下来的心里,好似想起了什么,遂急忙站起身,向古格拉诺所在的房间,疾步走去。
可刚刚走进船舱,他便敏锐地从闷热浑浊的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下一刻,他下意识地朝旁边一闪,刚好瞥见两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擦着他的军服,急速而过。
但他的护卫,就没有这般幸运了,一个被匕首刺中了手臂,一个被击中胸膛口,当场毙命。
见状,阔济特急忙拔出手枪,轻而易举地便消灭了躲藏在暗处的两个伪装成黑衫军的“刺客”。
之后,阔济特来不及镇定心神,就跌跌撞撞地赶到古格拉诺所在的房间,然却意外地发现:那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顾悦曦把古格拉诺脚上的绳子解开,但在他的手腕处多绑了一根绳子,防止他,借机逃跑。
“我知晓你的身份,以及你绑架我的原因。”古格拉诺喘着粗气,可表情却出奇的平静。
“哦,如此甚好,倒省了自我介绍环节了。”哪知顾悦曦竟对此不以为然,那双桃花眼,没有一丝波澜。
“小姑娘,你真的以为,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得到二十年前你父亲遇刺的真相?”古格拉诺故意放慢了速度,同时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张望着四周。
“我劝你老实一点,你落到他们任何一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顾悦曦虽未直视他,可依旧通过眼睛的余光,敏锐地观察到了他的“鬼把戏”。
还别说,她的这句话还真就把他给震慑住了,毕竟阿萨姆游击队员、难民、松信堂巴不得立马杀了他,黑衫军虽对他恭敬得很,但那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如若没有,依照黑衫军的“德行”,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嘁。”顾悦曦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心道这老家伙可真行啊,光棍不吃眼前亏啊。
待她来到快艇旁边,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幸运的是,李素芳等人还未赶回来,使她得以避免一些较为难办的事情。
“你可知晓,去达扬河河曲的路线?”顾悦曦拿出枪,顶在古格拉诺的脑门上。
“我当然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方才的收敛很快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骨子里难以隐藏的那一丝飞扬跋扈。
“找死。”她抬起靴子,一脚踹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
“哎哟……”古格拉诺猝不及防地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说不说?”她再次抬起脚,话语间,充满了冰冷。
“说说说……你先往南,拐过一个马蹄湾后,再向西行驶……”古格拉诺想着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一次算是把海盗帮、黑衫军两头都给得罪了,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4月4日0时,科希马西南,达扬河河曲。
一艘快艇停靠在河边的一个破旧的码头上,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押着一个体形臃肿的老人,在漆黑的树林里,慢慢走着。
“停下来吧。”顾悦曦发现这片树林较为隐蔽,且便于快速抵达河边,故而将此处,作为审讯他的地方。
“是是是……”古格拉诺此时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应着,其空洞的眼神、呆滞的表情、凌乱的步伐,都在诉说着,他之前遭受的“非人的”待遇。
“好的,说说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父亲的所有线索。”顾悦曦拔出长刀,四下张望着,以防不速之客的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