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很想回复,可是实在抽不出手来,自己的手腕全被弟弟抓住了。他只好把手机放下,把泰迪熊玩偶放在两个人的枕边,再用力地回握住弟弟的手。
“睡着了就没事了,睡觉,咱们睡觉。”陈双用整条上臂抱住四水的上身,从枕头和被子的缝隙间,看着那个穿着棕色T恤的小熊。小时候,他和弟弟一起看过一张漫画,小熊在小孩儿睡着的时候会变成拿着木头剑的勇士。
于是陈双闭上眼,调整好呼吸,四水嘴里还数着数,用脑袋撞他的锁骨。
首体大的校园里,晚训一批接一批地结束,各个项目的人都在收拾运动器材。白洋身为队长,又是今年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每件事亲力亲为,等到离开室内馆,训练场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唐誉?你怎么还没走?”远远的,白洋看到了一个人。
唐誉转过来看了一眼,打开了助听器。“新闻社刚开完会。”
“所以开会的时候你就把助听器给关了?”白洋问,两个人一起走回男生宿舍楼,路过一片围起来的地基,“这是正在建的游泳馆?”
“应该是。”唐誉也看一眼,“学校明年应该会招第一批游泳体育生,毕竟水上运动的金牌也挺多的,咱们学校胃口大,不可能不争。这次比赛的队员都通知到位了?”
“你是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还是在质疑选我上台的人的智商?”白洋笑着拍他的肩膀,“唐副主席,我和你商量的事怎么样了?能不能把陈双安排进志愿者,让他帮忙收收垃圾也行。”
唐誉也拍他一下。“现在是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安排他不算难,难的是谁去说动他?还有,为什么非要说动他?”
“因为我和教练都很希望他能重回赛场啊。”白洋装作惊讶地看着唐誉,“看你这身高像个运动员,还真是不了解我们的世界。只要走上这一行,没有人不对金牌动心,陈双他当过一年体育生,赢的概念已经在他心里,只要让他开始接触项目,他会自己回来。我去劝他,你帮我安排好就行。”
两人边说边聊,聊到不同校区的分岔路才分开。回到自己的宿舍楼,有些人还在篮球场上打球,发泄着无处发散的勃勃精力,他回到宿舍,见到屈南正在活动肩膀,床铺下的桌面上架着一部手机。
“干什么呢?”白洋问。
“接触一下直播。”屈南说,转身拿起毛巾准备去冲澡。
“直播?”白洋看透了他,过来瞄了一眼手机,“是不是专门给陈双直播呢?”
屈南轻抬起眼皮,看着白洋摇头。“没有啊。”
“省省吧,和我就不用来这套。”白洋只是笑笑,这人,太能算计,又太能瞒,上高中时自己和他形影不离,可是陈双的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你是怕我和你抢啊,还是怕我给你撬了?”
“白队,你又不是那种人。”屈南这才笑,“你……”
“别,你再不和我说实话,我可能真是那种人。”白洋故意激将,“到底行不行,你到底行不行,给句整话。到现在了连陈双手机号都没要到,你可太丢人了。”
“这个不急,能联系上一个人的方式很多,不一定要直来直去。”屈南扭过头,又停下来,“只是……刚才聊得好好的,忽然他就没了。”
“没了?”白洋问,“你哪句话刺痛他的少年心了?”
“你说话别这么像陶文昌,行么?”屈南笑着拿毛巾抽他一下,“就是……很奇怪,说不上来。总觉得……他不应该是不回信息的那种人,是不是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再说吧,或许是我太敏感,想太多,我应该没认错人,那个人就是他。”
这么一说,白洋的脸色反而沉下来,趁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拦住了屈南的肩膀。“你最近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好好的,等着比赛呢。”屈南笑着抓住白洋的手腕,假装一举擒拿。
“行行行,你牛逼。”白洋赶紧撤,傻子才和屈南动手,“不过你确定没认错?”
“看明天吧,明天就能确定了。明天下午我可能训练不了,先请假。”屈南回身拽起T恤,将衣服从头顶扒下来,再摘掉项链放在桌上,进了洗浴间。
白洋顺势歪在了屈南的座位上,拿起那条熟悉的项链看看,项链坠像个幸运币,背面像是手工刻的字,刻得歪歪扭扭,一个“赢”。
行吧,屈南都把明天下午的假请好了,看来他是决定明天约陈双了。白洋放下项链,陷入沉思。
第二天,陈双睁开眼睛,怀里的不是弟弟,而是自己的泰迪熊。他眨眨眼睛,看向书架上的电子日历,今天周三,下午约了莫生和洋洋回二十三中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