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夜色足以遮掩大致的痕迹,让他忽略了细节。但是今天不一样了。虽然床上的被子是抖开的,桌上摆着没看完的漫画书,角落脏衣篓上搭着一条待洗的衬衫,但是这瞒不过他的仔细打量。吃饭的矮木桌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空气中有一种沉淀下来的陈旧腐朽气味,房间里安静得出奇,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只有……书桌前有人才使用过一样,桌上滴着两滴没擦干的墨迹,但是座椅上掉落着一缕狐之助的毛发。
“……”烛台切光忠冷静的审视着这一切,他大胆了一点,挑开窗帘彻底进入了屋内,无声的打量了一遍全景。
他惊得怔住了:“……!!”
在卧室门前,有一扇屏风一直挡在那里。烛台切知道那是社恐的主公特地设立的,为了不在开门的时候直接暴露自己的身形,知道内情后倒是可以深思用途了。烛台切光忠现在看到——在那扇屏风的正后面,悬挂着一枚狐之助的铃铛,其中的通讯光点散发着幽幽的微光,在待机中随时会被激活。
他一下子停止了所有动作,第一时间给窗外的厚藤四郎打了个手势,让对方也不要发出声音了。
……感谢他们本丸和现世的紧密接触,因为通讯不便,所以几乎每支队伍的队长都用过狐之助的铃铛通讯装置,他很清楚这个是怎么运作的。
悬挂的铃铛现在还保持着静默待机,但一旦有人说话……铃铛会直接联络上狐之助,展开通讯。展开这样的用途,把铃铛在审神者的房间里挂着,意思不言而喻了……
烛台切光忠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渊,越坠越深,坠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去了。
他上一次果然被狐之助骗过去了。
主公——他们本丸的审神者大人,会在哪里?会——被狐之助他们囚禁在哪里?
烛台切光忠面沉如水的在卧室中检查了半天,他的行动灵巧而寂静,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很快烛台切就找到了更多佐证——被窝里是更多狐之助掉的毛发,没有一根属于人类的头发。垃圾桶里好像半满了,但是一样样查看,会发现都是揉好的干净纸团,游戏机上有很多记录,但都是很久以前的,最近一条都没有。衣柜里挂的衣服满满当当,但同样都染上了陈旧的气味,藏在下面看不见的衣服款式老旧土气,根本不像少年人类该穿的,就像是凑数装进来的。
然后——还有最重要的刀帐和通讯装置,烛台切光忠确实没有找到它们。
实锤了。
这个审神者卧室是被伪装出来的作品,真正的作用,其实只是供狐之助在这里肆意生活着而已。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类好好居住过。
烛台切光忠双拳在身侧攥紧,一想起来上次他和“少年主公”的对话,怒气和愧疚自责便开始如刀子般在心中搅动。
在他被欺骗的时候,真正的主公大人到底在哪里受苦?当他计算出本丸的付丧神对主公送饭的事情不积极的时候,他就应该清醒一下脑子:怎么会被那样的说辞说服?当时他完全没有弄明白疑点,只是抱着对主公大人的信任不再询问罢了。
是他的疏忽大意,让主公大人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加艰难了。只凭他上次观察到的,是主公三餐日常送得不及时,时不时都在忍饥挨饿。在他没观察到的地方中,还会有多少苛待?或许从一开始,主公大人就活的很艰难。他一直闭门不见付丧神并不是他不想见,而是他见不到……
烛台切光忠莫名想到了“暗黑本丸”和那些黑化付丧神们的赫赫威名。他现在没从天守阁二楼里找到暗室,但他可以肯定了,主公应该就被狐之助他们关押在某个地方……
烛台切光忠压下了心里沉甸甸的愧疚和自责,目光倏然坚定冷沉了下来:“……!”
接下来,他一定会找到主公大人。
把人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