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进宫后,安珞也没有回府,而是一直在宫门外,等待着结果。
最终,四十八名官员,尽数被罢官免职、抄没全部家产,脊杖二十至五十不等、举家流放两千至三千里,终生不得返京。
此案的经过与判决、均以诏书布告天下,但隐去了清和道毒害官员这部分细节,只说清和道屠戮太清观、蛊惑官员、掳绑残害女子的罪行,并颁布清缴清和道的诏令传达天佑各地。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剩下细节之处,对于清和道的彻查,又交由到了尤文骥的京兆府。
而如此大案所造成的后续影响,怕是还要等这阵风头过去,再发酵个几日才会显露。
百官被放出宫时,也多是有些心有余悸,毕竟今日事发突然,眼看着身边之人毫无征兆地牵扯进这么个案子、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心觉不耻者有之、惴惴惶恐者亦有之。
见到安珞还在,安平岳忙带着安瑾走了过来。
对于这案子的事,安平岳和安瑾都不知晓,其实安珞早在此案之前便掺和了进来,都只当她和安瑾一样,对于内情所知不多,只是昨日接到闵景迟的请托,才会在今日一同参与围剿太清观一事。
安珞对此,也未多做解释。
并非信不过父兄,只是她与那势力——或许如今该叫清和道了,只是她与那清和道之间,有关的可不止是今日这一桩案子,还有更多有关影符之事……她不想节外生枝。
因此,早在开始参与查案后不久,她便同尤文骥以及闵景迟说过,若非必要,则不希望自己在此案之中的作用为其他人所觉,太子亦是知晓此事。
是以今日这一案曝出,几人的上报之中,才都默契地隐去了这其中安珞的身影。
安平岳对自己这一双儿女的行事倒是并无什么意见,即便二人事先都未曾向他透露半点、使得他今日知晓此事亦是惊了一惊,也未曾放在心上。
对于儿子,自安瑾十六岁之后,他对其便是放养多过管教,只要安瑾行的是正路,即便方法之中稍有错处,他也不会去干预,不管顺利或是碰壁、都让安瑾自己在体验中学习,他就只负责善后,或偶尔才会稍作提醒。
这是安远侯府,代代流传下来的教子之道。
而对于女儿,安平岳本来在回京之后,也曾想学习一下别人家养女儿的方式、挑一门好亲事、为女儿择一好夫婿。
可自从安珞将心中所想与他说开,告知了他自己的志向所指后,安平岳便也将安珞与安瑾一般看待,让她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
因此,安平岳也只是确认了一下二人有无受伤,嘱咐二人行事小心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爷儿仨便一同骑马回了府中。
可直到回到漱玉斋中,安珞却还是心绪难平。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或是错判了什么事情,不知为何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
这感觉自她离开太清观开始,一直到此时都未曾停下还愈演愈烈,致使她连原本想询问父兄、有关儿时那少年的事都没了心思。
明明离开太清观之后,回宫禀报、禁军出动、查抄官员、圣上下诏……一切一切都如她预计的一般顺利。
那她心中这愈演愈烈的焦躁之感,究竟是何原因?
——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她到底错判了何事!?
“小姐,四小姐来了。”
安珞从天亮枯坐到了天黑,连晚膳都没有心思让下人去传,也未曾想出半点头绪。
直到暮色四合,院中也点起了灯,绿枝的通报声响起后,才让她略略回神。
她心中烦意还一时难收,人已经下意识转头向门口看去,正见安珀走进屋来。
安珀此时亦是心绪混乱,方一进屋便对上了安珞紧锁的眉头下,一双狐眸凌厉不似平日。
她下意识低头躲开了安珞的视线,胸腔内的涨闷之感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