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循声回身,望向身后。
她刚刚就听到,屋内有人到了门口处站定,似乎是在探听他们的对话。
此时,看清门边这探听、唤她之人正是樊夫人,她倒也没怎么觉得意外。
“樊夫人。”安珞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夫人找我、是有何事?”
……这樊夫人既是主动开口唤了她,想来刚才之举、也并非真是有意要打探些什么,否则也不会又主动出声引起她的注意。
那樊夫人这般……究竟又是为何?
得了安珞的回应,樊夫人反而沉默了下来,虽然从她面上神色看不出什么,但安珞还是在她不自觉有些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犹豫。
两息之后,樊夫人才似乎终于下了决定,抬眸看向安珞;“安小姐,您若需要替换的衣裳……我这里还有几身干净的衣裙,”
安珞微微挑眉,没有想到樊夫人叫住她是为了这事,正略觉得有些诧异时,便听樊夫人又道。
“……您身形高挑,在这儿想找身合身的衣裳怕也不容易,我来时给淑儿带了几件衣裳,我的淑儿也自小就生得比别家姑娘更高些……虽可能不是完全合身,但至少您应该还是能穿的,若您不嫌弃…可以赠于您。”
她的女儿遭受大难,虽是无辜受害,可周围仍是免不了流言蜚语……她也不知安珞会不会接受她淑儿的东西。
樊夫人说完,便直直看向安珞,只可惜安珞戴着帷帽,又隔着一段距离,使得她看不清安珞面上神情。
安珞闻言,也猜到了樊夫人这话中的“嫌弃”指的是什么,但她很清楚这些受害的女子尽是无辜之人,该遭唾弃的是那些清和道的妖道,她从未觉得这些女子有何该被嫌弃。
“樊夫人好意,我怎会嫌弃,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她应道。
樊夫人听闻此言,心中微松,可看向安珞的目光却又复杂了几分,更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如此……那就请安小姐稍待,我这便去屋中、将衣裳取出。”樊夫人福了福身。
“劳烦樊夫人。”安珞亦回了一礼。
看着樊夫人进了屋内,安珞又转头看向闵景迟。
她说道:“那昭王殿下便先去同尤大人一起吧,我换好衣裳、再去寻两位谈那欲说之事。”
目送着闵景迟带着追擎、将尤文骥扶出了院子,樊夫人也拿好了衣裳,从屋中走出。
见樊夫人拿着包袱出来,安珞刚欲去接,樊夫人却是微微后撤了半步,不等她伸手便避了过去。
安珞微微眯眼、看向樊夫人,以眼神询问她这是何意。
樊夫人却是仿若未觉,冲着安珞和善地笑笑:“安小姐,我们去找个伙计、帮忙寻间空房吧,也方便小姐您换衣。”
樊夫人这般跟她装傻充愣,倒让安珞更有了几分好奇,樊夫人这到底是要做何事。
她略思索了一息,便微挑了挑眉,应了声好。
在时仁堂小伙计的帮助下,两人寻到了一处空的厢房。
安珞才踏进屋内,在门口处、她再一次欲要去接樊夫人手中那包袱。
然而樊夫人却也像早有预料一般,直接跟着她便一同挤进了屋内,又转身关上了屋门。
见樊夫人如此,安珞心中疑惑更甚。
这妇人这般想与自己独处一室、究竟是为何?
若说要对她不利,这妇人身无武艺、又手无寸铁,看着也不是个会医会毒的,如何能对她不利?
若说是为了感谢……这妇人又实在不像是毫无目的。
看着这样的樊夫人,安珞少有地毫无头绪,此时又只有她们二人在此,她干脆也不再动作,只蹙眉看着樊夫人不语。
然而樊夫人却仿佛真得、只是好心想赠安珞一件替衣一样,拆开包袱,拎起了其中的衣裙。
她笑着说道:“安小姐,我特意挑了最长的一件裙裳,您试试看合不合身,我来帮您拿着换下来的旧衣。”
安珞看着樊夫人的笑脸默了两息,略想了想,伸手再次去要那衣裙。
这次樊夫人终于没有再拒绝,将那衣裙交到了安珞手里。
安珞便借着展开衣裙的动作迅速检查了一番,确定那衣裙并无什么不妥,没有藏着什么、也没下什么药,就只是正常的衣裙。
既然衣裳没有问题,安珞也就顺着樊夫人的意思,准备用其换下身上沾血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