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宁非看着黑夜里的那一轮圆月散着冷光,让人看了不禁打个哆嗦,从心里冷了起来。宁非低了头,从衣服拿出那一盒巧克力,喃喃念着,“林趯。”
没人出来追他,因为没人在意他,除了林趯,从没有人认真对待自己。宁非想了想,实在无处可去又重新回到了音乐中心。回去的时候,看门的大爷已经拿着链条锁绕在两扇玻璃门的把手上了。宁非抱着铁盒躲在音乐中心前的柱子后面,看着大爷兜着一圈钥匙哼着小曲走了,他才从柱子后面出来,上前贴着玻璃门往里看了看。
里头漆黑一片,宁非转身贴着玻璃门坐在了地上。肚子咕噜响了两声,宁非低头看着不停叫着的肚子,也看到了怀里的铁盒。他咽了咽口水抱着手臂往里缩了缩,“这巧克力很贵,他看见了会高兴的。”
这是宁非第一次在外过夜,也是第一次露宿街头,可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想着明天林趯或许会到的很早,他每次来的时候林趯都已经蹲在了教室门口等他。他想看看林趯惊奇的脸,惊奇自己在他前面到了,等着他,然后自己会在他惊奇的那一瞬把藏好的巧克力拿出来,之后林趯就会高兴的大叫着,“宁非,你真好!”
想到这里,宁非对一个人在外过夜也就不觉得有多害怕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夜里的月亮正圆,他想或许今天是十五,所以才这么圆,“如果林趯也在看月亮就好了。”
凌晨,林趯从手术室被推回病房的时候短暂的醒了一下,麻药的效力还没过去,他脑袋有些昏沉弄不清状况,就只听到妈妈焦急的问着医生什么注意事项。高级病房的条件很好,只是在他入住之前似乎很少有人住过,窗帘没拉上。
林趯迷糊的从病床上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到窗外那一轮圆月,他看着月亮想,今天是十五吗?为什么月亮这么圆?然后他就听到了医生和妈妈说着,“内脏损伤是得住院观察。”
“不行啊。”林趯张嘴说话的声音微弱的很,没有人注意到,事实上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唇,并没有发声,只是他觉得自己正用力发出着声音,“明天,宁非还在等我给他尝芒果干呢。”林趯抵不住麻药的效力,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喂,喂,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睡呢?”
宁非睁了眼,是来开门的门卫大爷推醒了他,“在这儿睡可别生病了。”
“我来这儿上课,来早了。”
“哟,那你来得可够早,比平常那个小胖子来得还早。”
“小胖子?”宁非立马从地上起了身,“大爷,你今天看到他来了吗?”
“还没呢。说来也奇怪,他平时都是我一开门他就到了,今天怎么还没来呢?”
宁非摸了摸怀里的铁盒,扭头往音乐中心门口的停车场看了看,没有看到昨天来接林趯的那辆车,“他今天晚了啊。”
“好了,我开门了你也进来吧,别在门口呆着了,一会儿送孩子来学琴的家长就都要到了。”
宁非回了神,拢了拢怀里的盒装巧克力。进了教室关上门,宁非却没有坐到钢琴前,而是挨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林趯你个臭胖子,等你来了,我肯定要说你迟到!”
话音刚落,宁非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他以为是林趯来了,欣喜的一开门,路过的一对母子回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宁非尴尬的低头要把门关上,门还没关好就听到刚刚那一对母子的对话。
“那孩子谁啊?”
“哦,那个人啊叫宁非,自己单独一个教室,孤僻的很,从不出来和我们玩。听说很厉害,原先有老师教的,后来老师都教完了,他就成天来这里自己练。”
“哟,这里上课可是按时计费的,他一个人还单独一个教室,他父母可真够舍得花钱栽培他的啊。唉,我们家文文没赶上好父母,妈妈只能让你来这儿学半天的琴。”
“没关系的妈妈,文文可以自己在家练,妈妈别不开心哦。”
“还是我们家文文懂事,在家练琴就算了,邻居的耳塞都换了几个了。”
“妈妈!”
宁非听着外面的对话,叹了口气,“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不是真的用心在栽培我,只不过是闲得无聊。你看,我出来一个晚上了,都没人来找我。”说到这里,宁非抬头看了看外面的走道,“林趯,你怎么也不来了?”
外面有拿着教案的老师经过,宁非慌张开了门喊住他,“老师?!”
“什么事?”老师停住回头看了一眼挨着门的宁非,这不是他带的学生,可他知道宁非,有天赋的人总是容易被人知道。
“那个……基础班的林趯今天没来吗?”宁非怕老师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哪一个又添了一句,“就那个白白的,矮矮的,脸圆嘟嘟,嘴也嘟嘟的,看着有点可爱的那个小胖子。”
“哦,那个小笨蛋啊。”
宁非抬眼瞪了无心说话的老师一眼。只不过随意那么一说,却遭来狠狠的一眼,老师后脊梁一冷,咽咽口水,收回刚刚的无心,老实告诉宁非,“林趯他家长今天打过电话来请假,说是住院了。”
“住院?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住院!”宁非着急往前跨上两步走到老师面前来,就差没揪上老师的衣领了。
老师被突然从门边冲出来的宁非,吓得后退两步,“不知道啊,只说住院了就准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