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表现不错。”男人掏出了透点粉的信封,让宁非觉得自己是耍戏的猴。
不要给钱!不要因为自己的表演而给钱!
为了弹琴而活动开的手指又曲起捏成了拳。
“宁非怎么了?”边上站着的水鑫看着坐在钢琴前久久未动的宁非。江泽就只是摇头。
林趯也察觉除了不对劲,疾走两步上前来到舞台前,出声喊他,“宁非?”
听到林趯的声音,宁非睁开了眼,鬓角滴汗的看着林趯,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林趯,你要记得笑。”
只有你记得笑,我也才能够笑。
指尖落下一个音,宁非仍旧看着台前站着的林趯。林趯听着延绵未断的那孤独的一个音,闭上了眼。宁非又摁一个音,和刚刚的沉重不同,音色轻巧。林趯睁开了眼,他再努力回想过去的笑。
发现宁非独自弹琴时惊喜的笑,宁非答应教自己弹琴时满足的笑,还有宁非牵着自己时,内心无以言表而发出的笑。
林趯看着台上的宁非,嘴唇蠕动着,终于露出一个笑。
宁非回了一个欣慰的笑,扭头眉头认真的拧紧,落手飞快的弹奏着。手感不对弹错了音,不行!林趯在期待的看,再来!手掌姿势不对,指尖落偏走了调,不行!林趯正满怀希望的听,再来!虎口抽筋跨不开手,不行,不行!林趯还在等,不行!不能停!
强迫自己再来的是钢琴反抗的一声。水鑫和江泽同时愣住,他们也不相信宁非是在逞能。
早不行了,丢了快十多年了,艺术这东西光靠天分不靠练习,天分也有耗尽的那天。
宁非垂头,包住自己那只发抖着的手,坐在钢琴前笑的有些落寞,“你看,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天才。”
“宁非,你也还是很厉害。”
宁非捧着手扭头,看到的是林趯笑着的脸,他也跟着笑。起身跳下了舞台走到林趯面前才看到林趯眼里盈着的泪,笑一下眼一眯,泪就下来了。
宁非托着还在发抖的手在他下巴接着泪,“林趯,不害怕了好不好?”
“什么?”
“别再害怕目光,别再害怕接触,也别再害怕我。,”
手心里接住的泪越来越多。林趯闭上眼狠狠点头,“嗯!”林趯反过来问宁非,“那你也别害怕唱歌了,好不好?”
宁非略微犹豫,定神看着林趯期待的脸,微微点头答应,然后撤开了手,转而揽住林趯的肩膀把他拥进了怀里,拍着他的背,“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们都会过去的。”宁非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孤独转着的灯,大概会过去的吧。
“唉。”水鑫听到江泽的叹气声偏过脸来看他,就看见江泽悄悄擦去眼角的泪,问着水鑫,“应该都过去了吧?”
林趯会恢复从前天真可亲的模样,宁非也不再浑浑噩噩。江泽满怀期望,希望在场每一个人都好,尤其是水鑫。
水鑫没回答,扭回了头,看着宁非的背影,这背影因为林趯的颤抖的身体而显得迁就又温柔,没办法,谁让怀里的人哭的那样的狠,就连江泽都受到他们的感染。湿了眼角。
然而水鑫不为所动,他并不觉得场面温馨感人,因为宁非肩线上露出的那双死盯着自己的眼睛,水鑫就明白,情况并不像江泽想的那样。
还没有过去,林趯还没有过去,宁非还是被困在原地。
林趯抓紧了宁非腰后的衣衫,宁非感受到越发轻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
宁非以为他在哭,所以哄的小心。可林趯只是趴伏在宁非的肩头,放心的用宁非宽阔的肩做掩护,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水鑫。水鑫同时也在看着他,没有多言,互相之间有着诡异的坦诚,心照不宣。
林趯又故意一子,宁非搂紧了他的同时,他也勒紧了宁非的腰,不管怎样。他想宁非在自己这边,只给自己笑,也只安慰着自己。林趯侧头挨上宁非的肩膀,他知道自己有些自私了。
水鑫还是抄着手站在台下吩咐着江泽搬钢琴的时候得小心。
“水鑫。”宁非打断了他。水鑫垂头一叹气,回头看到笑着的宁非正冲自己挥着手,“今天谢了,时间不早了,我得送林趯回去让他早点休息。”
水鑫闻言,看一眼宁非身后站着的林趯。太黑了,水鑫什么都看不到,他猜想林趯的表情不怎么好,因为从前林趯爱笑,笑起来的明朗是多远都能看的到的,而现在林趯笑的很是假意。可惜宁非看不出,离的那么近他都看不出,水鑫摇摇头,“真是当局者迷啊。”
“你说什么?”宁非看到水鑫张口说了什么,离的太远宁非没听清。
水鑫摆摆手,“没什么。你们早点回去吧。”
宁非又和台上的江泽打了招呼,江泽歪头笑着冲宁非身后的林趯说晚安。宁非转过身来的时候,林趯仰脸露出一个笑,宁非也对着他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好。”
水鑫再回身的时候就只看到宁非和林趯一高一矮走出去的背影,“即便现在的平和是假的,我也有些羡慕。”
宁非走在路上,眼光不知道该如何安放,现在情绪冷静下来,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看一眼和自己并肩走着的林趯,“今天还收到骚扰电话了吗?”
林趯咬紧了下唇,宁非急忙摆手解释,“我就是担心影响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