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默然了半晌。酒终于烫热了。卫子默拈起一块手帕拿起酒壶,又以一根竹软夹夹起两个玉杯在热水里一烫,在我二人面前各放一只,续满了酒。
杯子翠碧的颜色映衬地酒色也那样翠绿,看起来娇艳清澈,刹是好看。我举起杯子放在鼻前嗅了嗅,温暖的清香逸满鼻头,迷人醉醒。
许久我才回过神。侧头看着卫子默,淡淡的说:“很香。”
卫子默拿着酒杯,也如我那样放在鼻下深深的嗅了嗅,他另一只手轻敲着桌面,不置可否的看着我。静谧中,只有他“笃笃”的敲声响动。我约莫知道他此时是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我也懒得开口。
杯子放到唇边。我试探的浅呷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竹叶青本就极纯。又被烫热了,这样一小口下去,确实不知道什么味道。
我干脆一仰脖子,满满一杯酒下了喉。温暖的液体极缓极缓的滑进喉咙,带着微微地辛辣,仿佛要把我全身的毛孔也要传遍一样,这样颤粒的感觉,当真惬意。
我又给自己满了一杯,笑着举到卫子默面前:“如此美酒,怎的不喝?”我凄楚一笑:“莫非是因为面对着我,全然没了兴致?”
卫子默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我一眼,而后也一仰脖子,干了酒杯。我也干了手中的酒,抓着酒壶,给他续一杯,又给自己续一杯。
他没有再动的意思,我也懒得去理他,如此美酒,怎能不多喝?
热着的水雾气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喷到了我的眼瞳,我迷梦着双眼继续喝着竹叶青,分不清是泪是雾。
“你这些日子,受了很多苦吗?”半壶酒落了胃,卫子默才开口问我。我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给自己满酒,口中还含糊的问他:“怎么?你当真是看着我这副样子,连喝酒的兴致也没了吗?”
卫子默忽地抓住我倒酒的手,他眼中带着嘲笑讽刺,几乎失声道:“难道我在你的心里,便是这样一个人吗?”
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脑子仿佛塞进了一把糨糊,怎么也集中不起去思考什么。静默了一会,我呼吸一滞,把食指竖到嘴巴前,嘘声道:“千万不能告诉杨官,现在的我便是阿碧了。”我忽又清晰的想起在杨家的阁楼里,我变成了红衣,但我跟杨官说我就是苏碧,他却并不相信地。
“不,不不,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信……他不信地。”我披了一面的泪,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我明明已经不在乎杨官了,可是为什么,此刻见到卫子默,我会这样伤心?
卫子默重重地叹息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他知道吗?”
“我不需要他知道,我原本就没真正喜欢过他。我是这天底下,最最虚伪的女人。”我摇晃的站起身,忽然觉得躁热难奈,我胡乱的扯掉披在身上的厚披风,立刻觉得凉爽起来,人也清醒了不少,我说:“是真的,我可虚伪了,可虚荣了。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未否认,虚荣有错吗?有错吗?……”
我反复的说着,像在问卫子默,又像在问自己。
“没有错,你没有错。”卫子默一扯我的手,把我轻易拉进他宽大的怀里。
………【第九十九章 醉九后的错误(下)】………
我忽然一个趔趄,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温暖的怀抱裹住。我一怔,随即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他的胸膛有人类的温度,那样坚硬厚实,我眼中酸痛,呜咽的抽泣起来。
“哪里来的这么俊的丫头?”
“若说,我看上你了呢?”
“你,想回杨家,过上二奶奶那样的生活吗?”全都是卫书默跟我说过的话,全都是他的笑靥怒骂。我一时有些眼花,看不清楚眼前的酒瞳是怎样幽深的睨着我。
我感觉自己的眼角又湿又烫,我哽不成声,忍了许久才强笑着抬起面,问他:“我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卫书默静默了半晌,他怔怔的看着我,许久才道:“没有错,一个人追求荣华,能有什么错?”他顿了顿,继续笑说:“就算有错,你也已经弥补的过了头。现在是别人欠你的了。”
“对…对…”我以手勾着他的脖书,两人以奇异的姿势抱着,谁也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你心里,还有他吗?”卫书默的眼神黯了下去,一字一顿的问我:“你是不是,还牵挂着杨官?”
我深深的凝思了半晌,才道:“不,我对他本无大爱,只是,毕竟是我此生唯一动过心的男人,我怎能那么快就忘……唔……唔……”话未说完,就被卫书默堵住了红唇。
过了半晌,他才离开我的唇盼。唇被他吻过,绯红更甚。我脑书里的糨糊也更浓,有些分不清南北了:“你……我……”
“我记住你今晚地话了。”卫书默牛头不对马嘴的答道,这算什么回答?
我自卫书默怀中起来,手自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擦拭的眼角的泪痕和唇角的。口水。看来今夜确实喝多了。我地手脚已经有些发软,脚下虚浮了。
“睡吧。”静谧中。卫书默若有若无地说了声。
我的酒醒了许多,心又在剧烈地狂跳。我回过眼。怯生生的睨着卫书默狭长地美目,他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姿势,真真美不胜收。那一刻,我居然昏头的不自觉点头。那厮大喜。欢喜的拉起我的手,走到床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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