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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芮雪更觉得好笑：&ldo;这丫头，反了！居然还跟我闹脾气。&rdo;

芮雪躺下，好半天都睡不着。碧荷真的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要死？没有人给一个理由，没有人去过问一下。好像死了一只鸟，死了一个蚂蚁，大家都习惯于在背后好奇的议论，却没人当面提出疑问。也许这就是大家族式的冷漠？

再进一步想，芮雪更是心潮难平。云烟不见了之后，村中男女老少聚集在云烟家，七嘴八舌，或出言安慰，或猜测去处，几乎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关心这件事。而在甘家大院就不一样了，除了二太太，其他人对碧荷的关心基本上是适可而止，倒显得芮雪格格不入似的。其实对芮雪而言，那都是从山村养成的习惯，关心他人，也被人关心着。所以她才会关心那久已失踪的大太太，也关心无由落水的碧荷。

还有一点，应该是潜意识。既然大太太能够不明不白的失踪，既然碧荷能够不清不楚的死去，焉知某一天这种灾祸不会落到自己头上？这才是芮雪感到悲哀的，但府中男女老少好几十口人，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问题。

芮雪甚至想，在甘府，仅仅是这两个人有这种遭遇？再早一些，或者未来某个时候，还有没有其它人呢？

窗外极为安静，芮雪心中有事，故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把脸侧向外，刚好能看到小柳儿睡觉的地方。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床上安睡的小柳儿，也能听到她均匀细细的鼻息声。

终于有些睡意朦胧，可那些思绪偏偏不肯离开自己的大脑，还在那里翻江倒海般跳来跳去。突然，她看见碧荷从小柳儿睡觉的床上坐了起来，披头散发，只露出两只眼睛，无限哀怨地望着她。芮雪吓呆了，正不知她究竟何意，只见碧荷突然给自己跪下，接连磕了三个头。

就象自己刚才在灵堂前看到的那样，碧荷再一次坐了起来，这种现象让芮雪觉得格外诡异。她手足无措，不知道碧荷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好一边摇手一边后退。

&ldo;三太太，你干吗打我？你快醒醒！&rdo;芮雪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摇晃得厉害，她突然睁开眼睛，黑暗中小柳儿神色惶急地站在自己面前，拼命抓住了她的胳膊。

&ldo;怎么了？&rdo;

&ldo;三太太，你好凶啊。怎么办啊？我刚才梦到碧荷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rdo;小柳儿半边脸依然火辣辣的疼，她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带着哭腔说。

&ldo;什么？你梦到碧荷？到底怎么回事？快说。&rdo;芮雪顿时完全清醒。

&ldo;她来找我，让我求求你。她说自己不想死，但没办法，她说自己好可怜。她还说二太太懦弱，别看她平时硬撑架子，其实真正遇到事情，她还真担承不下。所以只有求你。&rdo;

&ldo;为什么求我？她想求我什么事？我有什么力量帮助她？&rdo;芮雪急于知道下文，她让小柳儿坐在床上，自己也半坐着。

&ldo;我不知道呀。我那时吓坏了，我说你都死了怎么还来找我？她也不说话，我说你还是自己去求吧，我根本不知道你想求什么。&rdo;

&ldo;那然后呢？&rdo;

&ldo;然后她很生气，恶狠狠地瞪着我，说我不够姐妹义气，然后把我摁倒在床上，给你磕了三个头。&rdo;

&ldo;啊？&rdo;芮雪惊醒了！这么说适才自己做的这个梦也是真的？她沉吟着，碧荷为什么要求自己？她究竟求自己给她办什么事？

由此想开去，灵堂中那一幕更显得诡异莫名，但芮雪思前想后，却总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ldo;睡吧。&rdo;她安慰小柳儿。

&ldo;可我怕。&rdo;小柳儿声音都变了。

&ldo;那你睡在我旁边吧。我抱着你，这下行了吧？&rdo;芮雪无奈地叹口气。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害怕？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芮雪。睁开眼，天已大亮，阳光透窗而入。&ldo;天哪！这么晚了！小柳儿，快起来。&rdo;一面推小柳儿，一面问外面，&ldo;谁呀？&rdo;

&ldo;妹妹还没起床？快开门，出事了！&rdo;是二太太的声音。

芮雪还以为是昨夜灵堂之事，倒也想去看个究竟，谁知不然。

门一开，二太太走进来，使个眼色让小柳儿出去，看门关上，她凑近芮雪，焦急地说：&ldo;昨晚少爷半夜起来，出去就没回来。灵堂也出事了，甘苦甘甜两个躺在那里人事不知，逄叔把他们救过来，原来灵堂炸尸了！我的天哪！幸亏我们昨天没进去！&rdo;

芮雪也急了：&ldo;你也不说清楚，少爷呢？他回来没有？难道他也在灵堂？&rdo;

&ldo;少爷没在。是甘苦甘甜两个人。昨天晚上碧荷突然坐起来，差点把甘苦给扼死！你说可怕不可怕？&rdo;

&ldo;是够可怕的。&rdo;芮雪装出才知道的样子，&ldo;逄叔怎么说？&rdo;

&ldo;逄叔？&rdo;二太太深深呼吸一口气，&ldo;他说只好提前火化了。要不然，晚上谁还敢守灵？&rdo;

&ldo;已经火化了？&rdo;芮雪呼地站起来，往门外跑去。

&ldo;妹妹慢走，你还去干吗？&rdo;二太太站起来，跟了出去。

灵堂前一片狼藉，空气中还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不过据二太太说，这还不是真正的火化地，碧荷是被抬到后山烧化的，尸体已经化为灰烬，这里所烧的，不过是碧荷的衣物之类。甘苦甘甜都去休息了，只有少爷还在呆呆地站在当地，那神情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一切都成沧海桑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