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事见总算说通了他,顿时松了口气,眉开眼笑道:“六哥放心放心,我有把握。”
柳云苦着脸跑到床边绕着断成两截的床转了几圈,叹气道:“殿下,你让我今晚怎么睡。”
秋往事取笑道:“拼一拼不一样睡。”
刘雏主动道:“我帮你要张新的去。”
季无恙忽叫住她道:“阿雏,你去库房正好把他们卫典簿叫来。”
刘雏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去了。
季无恙转向秋往事道:“殿下,正好想向你荐个人,既然我和阿云都报领将,那原本的郎将位,我想多报一人上去。”
“哦?”秋往事眼中一亮,“你看得上眼的,必定不错,就是那个典簿么?走文职?”
季无恙点头道:“他武艺原也不错,可不是带兵的人,倒是理账很有两下子,方大人惜财你是知道的,划下来的钱总是紧得很,处处不够,他来了也没几日,不知怎地就弄出盈余来了。营里善战的不缺,这等能理账的还真没有,因此虽说没什么资历,我还是想提一提。”
秋往事自无异议,与众人闲聊一阵,耳中忽刮到帐外几丝人语,似是刘雏已领了人回来,正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她忽地面色微微一僵,问道:“无恙,你刚才说那个典簿姓什么?”
季无恙微微一讶,答道:“姓卫,叫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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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顿时呆住,目光一垂,思忖着如何应对。季无恙看她面色不妥,猜到那卫平恐怕有些古怪,站起身道:“殿下,一会儿接待储君,我们还得出去做些布置,不多陪你了,那典簿来了你瞧瞧,能不能用回头给我个信便是。”
秋往事心下直夸他机灵,忙不迭点头道:“也好,五哥大约也快来了,我一会儿也得去前头主帐转转。”
王宿与柳云虽有些讶异为何季无恙忽然急着走,可也确实有任务在身,见秋往事点头,便也不多说什么,起身出帐。过不片刻,便听刘雏在帐外道:“殿下,典簿带到。”
秋往事唤了声进来。刘雏掀帘探进头道:“殿下,季将军叫我过去有事,我先走了,你们聊着。”说着让到一边道,“卫大人请。”
秋往事等人进来,并不出声,直到听得刘雏走远,才忽地跳起来,一把揪着那人拉到远离门口侍卫的角落,压着嗓子道:“宣平,你嫌命长,不会去跳凤陵江,来这儿干什么?!你知道刚才领你来的那个是谁?啊?她爹就是死在卫昭手上的!你还卫平,你唯恐人家不知道卫家还有你这么条漏网之鱼是不是?”
这典簿卫平正是当日的卫府管事宣平,他见到秋往事,显然也有些尴尬,勉强扯出个笑容道:“我也不过是讨口饭吃,未料在这里碰见殿下。”
“未料?”秋往事冷笑道,“这是我的地方,我的兵营,我建起来的新军,你跑到这儿来当官,说料不到会碰到我?”她叹了口气,推他一把,说道,“宣平,你留在这儿,也报不了仇的,我不为难你,趁一会儿迎储君,你就赶紧走吧,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安排。”
宣平怔了怔,忙摇手道:“殿下说哪里话,枢痕既褪,一切勾销,再寻仇那是犯忌讳的,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秋往事低叹一声,问道:“你去过须弥山了么?我安排了人在山下等你。”
宣平点点头,神色也有些伤感,叹道:“我到山下,正发愁如何找法,便有人来问我是否在寻棵新种碧落树,倒吓了一跳。后来在那儿留了几日,走的时候树已齐腰高了,挺直得很,想必大人转到好人家了。”忽想起什么,问道,“是了,另有一棵树,就挨着卫大人,也是新种,那是谁的?两树枝条都快缠一块儿了。领我上山那人连我要拜那棵是卫大人的都不知道,我也便没敢多问。”
秋往事淡淡道:“那是卫暄。”
宣平随意点着头,忽浑身一绷,霍然抬头,直愣愣盯着她,低呼道:“卫……卫什么?!”
秋往事并不回避,说道:“卫暄,卫昭一直在找的亲妹妹卫暄。”
宣平僵立不动,面上的肉一块块绷着,像糊了一层干硬的浆,颤颤地抬起手指着她道:“那、那你……”
“我就是秋往事,别的谁也不是。”秋往事道,“我出生在须弥山,有爹有娘,从没去过风都,更没住过慈恤堂,没有什么善待我的大哥哥。”
“你……”宣平神情一分分扭曲,似乎不如此不能牵动僵硬的嘴唇说出话来,“你……一直……骗……”
“不错。”秋往事道,语调冰冷,不带丝毫温度,“我骗他的。”
宣平又呆了片刻,忽向后踉跄一步,说道:“你……你为了冒名顶替,杀了真妹妹,抢了她的灵枢?”一面说着,一面脸色越发惨白,眼中尽力压抑着惊恐,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外挪去。
“你放心,卫昭都不在了,我何用灭你的口。”秋往事漠然道,“他亲妹妹一直在容府,叫做何小竹,只是卫昭找上门之前,谁也不知她的身世,她自己也不知。卫昭找来时,她恰好随容王妃出使释卢,偏偏就死在了路上,我也正是在那时与容府诸人相遇,她的灵枢还是我收的。其后容王怕卫昭怪罪,也有心利用这个机会,便让我顶替何小竹,去永安见了卫昭,以后的事,你当尽知。”
宣平感觉到她确无杀意,略微放心,壮了壮胆子,提声道:“卫大人如何待你,他、他一直当你是亲妹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