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望挥挥手道:“裴初能把他们留下,便说明不是心腹,有什么不听使唤的。”
秋往事又道:“既不是心腹,想必也不是精锐,战力当真可堪一用么?”
江一望回头望向她,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答道:“所以才定要你们两人去啊。这批人固然不及止戈骑之精锐,可一军战力,在兵更在将,有你们两个去,想必足以弥补兵士能力之不足。”
秋往事听他连借口都不寻了,想必这批被裴初扔下不要的兵不知残弱到什么地步,顿时一阵恼怒,几乎想要发作,却忽听李烬之朗笑一声,似是颇为兴奋地接道:“大哥说得不错,三边铁卫是裴初的劲旅,闻名天下,留下的固然不是精锐主力,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关键是常驻北境,什么都习惯,咱们调度起来便不会磕磕绊绊。何况这帮人新近归降,一心立功表态,想必人人奋勇,自可以一当十。”
秋往事听他这么说,知他必有计较,自也不再多说什么,闷闷地不吭声。
江一望见状朗然笑道:“七妹还有疑虑?放心,我既如此安排,自然布了后手,可保万全。今日夜了,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再详谈,届时我让你们见一个人。”
秋往事被他说得疑云大起,本想细问,可他已起身送客,李烬之也站起来告了辞,自也只能跟着行过礼,退了出去。
两人的住处就被安排在江一望寝殿边上,不过一廊之隔,在旁人看来自是殊荣,秋往事却只觉浑身不自在,暗骂江一望盯得好紧,一进门连华美喜庆的新房布置也不曾细看,胡乱洗沐过后便遣退侍从,熄灭灯烛,拉着李烬之跳上床放下帘帐,压低声音道:“五哥,外面可有人偷听么?”
李烬之搂着她躺下,凑到她耳边低笑道:“三更半夜,新婚夫妇,这种时候跑来偷听,想听些什么?”
秋往事大羞,用力推开他,叱道:“别扯了,说正事!”
李烬之又挨过去,笑道:“洞房洞房,咱们洞过了,如今好容易有了房,明日一早又得应付大哥,就只这几个时辰空当,正事?什么叫正事?抓紧才是正事。”
秋往事背靠着墙,双手抵着他胸口,耳际被他蹭得热乎乎的直痒,忍不住喘息着笑道:“好了好了,我们……你……至少告诉我咱们有几成机会活着回来啊,我瞧大哥是想送咱们上路了。”
李烬之也知道不说明白她心神难安,厮磨一阵便恋恋不舍地停下手,答道:“他不想送咱们上路,难道还真心捧咱们做英雄么。这次北伐,必然险恶。”
秋往事肃容点点头,问道:“你有安排?”
李烬之摇头:“没有。”
秋往事一怔,又问:“有对策?”
李烬之仍是摇头:“没有。”
“有内应?”
“没有。”
“有外援?”
“没有。”
秋往事大讶,瞪着他问道:“那你有什么?”
李烬之淡淡一笑,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低声道:“这一次大哥倒说对了,有你有我,还不够么?”
秋往事一怔,愣了半晌,忽“噗嗤”一笑,低叹道:“看来我是舒坦太久了。”
“没什么。”李烬之笑道,“女人嫁了人,心总是会变软的。软一点好,你原本是一个人拼命,拼来拼去都是自己。如今一拼便一半是你的命,一半是我的命,自然不一样。”他微微一顿,面容渐肃,沉声道,“只是这一仗必然不易打,大哥必定不容我们轻轻松松地风光获胜,给我们的兵已摆明是不堪用的,明日又不知还要耍些什么花样,老实说我也并无多少把握。可这一战我们非应不可,白大师这档子事,正是我的弱点。我谋天下凭的是正统身份,声名清白最是要紧,若是留了污点,甚至得罪枢教,届时争不到民心,那便什么都是一场空。因此我也确实需要同燎邦打上一仗,把白大师的事盖过去,将来起事才不会脚底不稳。大哥替我们设的定然是必输之局,可他先前说的那些优势也都是真的,我们也未必寻不到机会。”他半支起身体,郑重地望着秋往事,低声道,“往事,这次是背水一战,若败,一切休提;若胜,天下便再没什么能阻我们。你可愿意同我搏这一回?”
秋往事一笑不答,只伸出双手环过他颈项,微微仰起脸,轻轻贴上他双唇。
第二日,秋往事朦朦胧胧醒来,只觉眼前红晃晃的一片,帐帘、窗花、壁书、顶饰皆是明艳的红色,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映得屋内泛起一片暖融融的金辉。她舒坦地眯了眯眼,正欲伸个懒腰,脑中忽地一醒,猛地坐起来。一坐之下,颈肩腰背顿时一阵酸痛,直连牙根都发软。尚未闷哼出声,忽又惊觉身上凉凉的,竟是一丝不挂,她大吃一惊,这才彻底清醒了,猛一扭头,果见李烬之躺在身边,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微微笑着。
秋往事顿觉浑身血液都涌到了面上,惊呼一声,一把扯过被子裹在身上。哪知裹住了自己,李烬之便无遮无蔽地露了出来。她顿时傻了眼,双手拽着被子提也不是放也不是,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你、你……”
李烬之大剌剌躺在床上,抬起右臂垫在后脑,好整以暇地笑道:“你羞个什么,又不是第一回了。”
秋往事一怔,想想也是,可上一次在水底因最后时刻突发变故,加之洞内光线幽暗,视线不清,倒免去不少尴尬,如今青天白日面面相对,该如何应对却着实没什么心得。虽说想来想去都觉事到如今确实没什么可害羞了,但到底不能厚起脸皮同他坦然相对,死死拉着被子,双眼一扫,见两人的衣物东一样西一样散得满屋都是,也不知是如何弄的,面上不由又红了几分,飞快地隔空捞过衣物胡乱穿上,顺手将李烬之也从头到脚遮盖起来,这才安了心,左顾右盼地吱唔半晌,总算想起该说什么,忙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烬之扒开盖在脸上的衣服,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答道:“隅中过半了吧。”
秋往事吓了一跳,看看窗外果然一片透亮,不由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难道已经出去见过大哥了?”
李烬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