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斯寒在步云的轻唤声中,回过神来,心思却依然停在祈安当日落在他耳边的那句话上。
他抬起头看向步云,问道:“萌萌到了吗?”
步云答道:“昨日申时抵达。”
慕斯寒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事,问步云道:“我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步云答道:“是,已经查清楚。”
慕斯寒一挑眉,抬起眼帘,问道:“是他?”
步云回道:“是,与庄主预料的并无太大差别。”
慕斯寒合上眼前没翻几页的书帖,站起身来,拂拂白袍,转身头也不回地对步云道:“备车,顺便收拾几件衣物,稍候准备出发。”
步云一怔,低头应声:“是。我这就去准备。”待他再抬起头时,似乎能窥视到他眼中隐着的一抹笑意。
头一回,步云没有“嗖——”的一声消失,而是迈着正常人的步伐,正正规规地从大门走出去的。
次日,暮涟山庄的西寒苑已是人去楼空。
师父慕斯寒留书一封:“为师寻你们师母私奔而去,归无定期。山庄大小事宜全权交由首席大弟子顾祈安代为管治,见其令如见本师,不服管制者,以逐出师门论处。各位徒儿,后会有期。师父:慕斯寒上。”
这一整天,暮涟山庄上空的天空格外晴朗,连日来乌云遮日不见天日的昏暗时期,总算走到了尽头。
连着半月,慕斯寒留书内容的其中两句,都被广为传唱:“为师私奔而去,归无定期。各位徒儿,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这句话响彻整个暮涟山庄的山头,余音不止,久久回荡。
同床之事,共枕难眠
这一夜杜小萌睡得极沉,却也极不安稳。
当她睁开眼睛悠悠转醒时,见到窗户依然是关着的,光线充足的阳光透过窗纸,洋洋洒洒地落进了屋里。
而她依然保持着昨晚入睡时的那个姿势,蜷着身子背对着祁天岚所在的那个方向,紧贴在床沿一动不动的睡了一夜。
当杜小萌发现自己挨着床沿睡了一夜时,她曾对自己没有掉下床这件事情深表怀疑。
而她坐起身来,甩甩胳膊摆摆腿,全身上下一阵舒爽,确实不像曾经滚下床过。
杜小萌又转身看向祁天岚昨晚睡得位置,上面已经空落无人,祁天岚显然已经起来离开了。
“咦!”杜小萌眼一尖,忽然瞄到了一个东西,皱着眉扫了一眼,又自言自语道:“奇怪,弄几只茶杯放在中间做什么,还盛着水,也不怕洒……”
杜小萌突然噤声,皱起的眉又敛了敛,她双臂撑着身子,转过重心,双脚往床榻一踩,却不料并未踩到冰冷的榻木,而是踩到了一处软绵的柔暖。
她低头一看,见脚下正踩着好几床被褥叠在一起的软榻,松松软软的竟比日式的榻榻米还要柔软舒服。
杜小萌看看落脚处的被榻,又回头看看床上,摆在昨晚两人睡置中间的那几只盛了水的水杯,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她站起来,走出被榻穿上鞋,从昨日随手丢在衣柜里的包袱里,挑了一件美美的衣服换上。走到门口,刚一拉门,瑾陌就出现在了门后,杜小萌被吓了一跳。
瑾陌倒是没有表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她垂下头,对杜小萌做个礼态,十分专业地向杜小萌问早。
杜小萌点点头,笑着对瑾陌问道:“瑾陌,有没有水,我想梳洗一下。”
瑾陌抬起头,用她那张毫无真实性笑容的脸孔,对杜小萌答道:“姑娘稍等,热水马上就到,让瑾陌伺候姑娘沐浴。”
“沐浴?”杜小萌一愣,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难道古人也有大清早洗澡的习惯?
她脑子一转,决定不动声色地照着事情的发展方向来办。于是,她让出了一条路,对瑾陌道:“进来吧。”
瑾陌稍一点头,往身后一招手,令道:“进来吧。”身后的人便跟着她,一大串人就呼啦啦地进了杜小萌的房间。有提水的太监,还有手中拿着装了花瓣小竹篮的宫女。
杜小萌的目光一直锁在瑾陌身上,她对瑾陌还是提防着的,只怕她一个走眼,就让瑾陌趁乱,随手往角落里,塞上一个贴了太后,或是哪个得宠妃子生辰八字的插针小人偶。
但瑾陌似乎没有这个打算。她站在浴池边,指挥着太监倒水宫女撒花,不得不说,这一会儿看她,确实很有狗头军师的调调。
有条不紊地将这个过程走完之后,瑾陌又让人将地砖上洒落的水滴擦净,这才将人撤下,走到杜小萌面前,请她更衣入浴。
杜小萌是个现代人,自然不习惯洗澡时,有一班人以伺候的名义,站在旁边免费参观,那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动物园里,买了大门通票就能被免费观看的大河马。
所以,昨夜她是将众人摒散了,独自沐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