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叔茥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生气,就从袖子里摸了根骨笛出来:“喏,给你玩!”
当初那只鹄有两个翅膀,自是有两根尺骨,旅途无聊,他实际上做了两根笛子,原本还想留着自己玩,见白景源小小年纪被抓到这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短短几个月就瘦了一大圈,实在可怜,他就大方一点。
这么大个人了,却成天喜欢跟孩子们玩!白景源看清他眼里的怜悯,本不想接的,想起那年冬日里,在雪地里靠着埙声得救的事,忙垂下眼皮接了过来。
他没有道谢。
若不是他们乱来,他现在已经成了楚王,哪怕只是个傀儡,也总比被软禁好。
见他接了骨笛,身上虽然还是有着浓浓怨气,却没有仇恨的影子,颖叔茥呵呵一笑,示意仆从推他离开。
这些日子,他一直坚持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陪公子白说话,所为的,不过是尽量与他处好关系。
事情已经发生,最该做的事不是怪属下或者怪自己,而是尽量想法子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解决。
见他离开,白景源看着帐篷周围扎着的木栅栏,抚摸着掌中光滑的骨笛,犹豫了下,还是没有立刻吹奏。
直到夜深人静,他才“合情合理”的吹奏起了忧伤的思乡楚乐。
白天人声马沸,还有牛羊奔腾,声音想要传得远不容易,夜深人静,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不说,夜半思乡,也更能取信于人。
他想让楚国探子发现他的踪迹,可惜诸国之中,就数燕国密探最难安插,一连吹了好几夜,除了引得小野公主过来缠着他学吹笛,并没有探子联系他。
燕国很是排外,燕人大多长得孔武有力,让人一看就与他国之人区别很大,又居无定所,以任袖的本事,暂时根本无法渗透这里,而楚国远在南部,平日里与燕国几乎没有交集,历史上就很少往这边发展暗探,要不然之前白景源想听燕国的八卦,也不至于只能听到些陈年旧事。
这让他很是气馁,接下来好几天都精神不振。
大概是小野公主见他不开心,给他求了情,又或者燕王觉得现在身处草原腹地,没必要再严防死守,十月底的时候,他终于走出了那个软禁他两个来月的“院子”。
小野公主是真的很喜欢他,之前见过一面之后,燕王就不许他们再见,刚开始小野公主还很不高兴,后来回了老家,许多贵族带着孩子来拜见她,让她玩得开心,也就忘了这茬,现在白景源凭借着吹笛,重新与她亲近起来,自由度就大了很多。
有时候他也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但他实在按捺不住了,若再不想法子回去,说不定他的王位就要没了!
任袖连不知来历的他都敢用,换个人完全有可能。
在这凶残的世界里,想要活得好,就要地位高,白捡了个王位,自然要珍惜。
哎~
想起当初的嫌弃,白景源悔不当初。
若一切可以重来,他一定会好好配合王后,当好这个傀儡,绝对不和任沂闹别扭,还会努力学习,不会那样咸鱼……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哪知道,自己会被绑架呢?
他在这感慨万千,距离他不远的马厩里,正在切干草的盗跖也在叹息。
他怎么就想不开,混进了燕王的军营呢?
混进了燕王的军营,又怎么傻乎乎的跟着大部队进了草原呢?来之前不知道,燕人对奴隶管理得这么严,他想离开马厩都不容易,
现在是走也不甘心,留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