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不愿意张甲来当这个世家话事人,而是因为,若叔鱼来领头,就是他们王族内部的矛盾,若是张甲来领头,就成了世家与王族的矛盾。
任袖这人极其狠辣,行事也疯狂得很,蒋良至今还记得后殳的死,自是不忍见到张甲与她撕破脸。
众人听了这话,自然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梁淑与张甲是儿女亲家,平日里虽然政见偶有不和,前阵子还因为大泽匪患的事吵过几回,这种时候还是会站在张甲一边。
被梁淑拉着胳膊,张甲假意扯了几下,见他的确拉得很稳,是真心与他站在一边,这才一脸无奈的走回来。
任袖坐在珠帘后,小口小口的啜着姜汤,看着他们表演,一言不发。
这两天来月事儿了,脾气有点暴躁的同时,还有点懒,所以她懒得费口舌。
若叔鱼随口几句就能让她饶过白景源,那她就不是任袖了。
这几天配合着,给那改名为白跖的贱民封了爵位,还拿出舆图任他圈了块封地,虽然白跖一点也不贪心,只圈了一块无人的野地,她还是感到十分不爽!
尤其白跖带着妻儿去封邑,白景源不仅以此地荒芜需要建设为由,从新建成的白城调了百户子民过去,还请求叔鱼派兵护送,好像谁要对这么个小人物怎样似的!
真是越想越气!
所以白景源顺理成章的病了。
朝臣们见她不说话,也不说话了,一副安心等待共叔鱼前来的架势。
他们才不怕共叔鱼今日不来上朝,因为就在拦住张甲的时候,梁淑就悄悄派人找他去了。
紧张的情绪在殿中缓缓积累,任袖见了丝毫不慌。
她倒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得罪这些朝臣,只是对她来讲,讨好朝臣,只是下策。
大王对臣子好,是大王仁慈,她若对臣子好,就成了软弱。
她想让这群心眼儿多多的朝臣听她的话,就必须展现铁腕的一面!
白景源封赏白跖的事情,表面看只是报恩,事实上,却动摇了她的地位。
一旦臣子们发现,大王说了可以作数的时候,谁还会再听她的话?
今天,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她说大王病了,大王就是病了。
若是惹急了她,她说大王死了,那大王就可以死了!
底线嘛,谁没有呢?
没道理只能别人踩她,她却不能踩回来。
没有当场踩回来,已经克制得很辛苦了!
喝完姜汤,任袖又让人在她身侧多点了盏灯,随即,就有侍从端着托盘弓腰上前。
盘中一碗粳米饭,一盘清蒸齐水鱼,细细的姜丝金灿灿,细细的葱丝白绿相间,热油泼过,香味极其浓郁。
举筷,吃饭。
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鲜啊!
朝臣们为了赶时间,也因为大王总是替他们备着各种点心,有不少人都习惯了不吃朝食来上朝,光闻到那味儿,就能想象到那鱼有多美味!顿时恨得眼睛都红了!
大早上的就吃鱼吃干饭,怎么就不被鱼刺卡死?!
众人怨念深深,任袖却吃得满脸带笑,只觉这鱼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一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