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小凉风一日凉过一日,白景源裹紧丝棉小袄,趴在窗台上,呆呆的看着那片金黄的落叶飘下。
昨夜刚下过一场秋雨,院中还有积水未消,两头翘起的落叶好似一艘金灿灿的小船,轻轻落到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
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时间过得好快。
大概他已经失去了真正的少年人那种对时光流逝的敏感。
他不记得自己具体多少岁,也不愿去记忆每天都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偶尔糊涂一点还挺好,明明十几岁,灵魂却已经有了不惑之年的自觉。
他开始享受为别人带来幸福的感觉,努力让那些贫苦的百姓吃饱穿暖,而不再是那个时刻只顾着自已开心的纨绔。
天下纷扰,好似与他无关,哪怕他现在已经慢慢有了当大王的自觉。
这一年,哪怕不在凤凰台,他还是找了个小城,参加了秋收,将亲手收割的三石稻米运回王都,献给了太后娘娘。
这么做不是因为真的孝顺,真的为她好,而是为了自己。
因为他明白,随着他娶妻生子,他的身份就不再是可以威胁任袖的筹码,而是任袖辖制他的手段。
不管任袖如何待他,他必须孝顺。
让全天下都相信他是她亲生的孩子,哪怕有一天,她以祖宗的名誉发誓说他不是,也没人会信!
此外,这一年,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在楚国境内,沿着凤凰台到春山这条路,不断游玩。
他见过的风景有很多,他并不是个没见识的人,可他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很多人用期待而又敬爱的眼神追随着他。
对他来讲,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在这里已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总体来讲,这一整年,他没什么好不满的。
今天心情不大好,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文人的矫情毛病,一到秋天就想东想西,净不想好事儿,把自个儿给作的了。
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愧对了一个爱慕他的女孩儿。
且不论他对那女孩儿有什么感情,作为一个男人,既然要娶她,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
可过几日就是柳桑嫁给他的日子,明明他就在紧邻桑丘的齐水,却不能亲自去桑丘迎娶,甚至连返回凤凰台都不可以。
因为共叔鱼即将领兵支援郑国,为了鼓舞士气,他这个大王,必须待在这座边境城市。
这是共叔鱼与任袖以及各大世家博弈的结果。
叔鱼仗着任沂强送大王去肃城的事不出兵,眼睁睁的看着郑国大败,任袖没法,同意将今秋刚收上来的赋税多分两成给他充作军费。
作为代价,叔鱼立刻出兵,同时,白景源也要留在齐水担惊受怕。
任袖一贯如此,在叔鱼那里受了气,就会从他这里找补,谁让叔鱼不知他是个西贝货呢?
对任袖来讲,这就是双倍的快乐。
说起来这也是因为柳桑身份不够高。
若她是上国公主,且大纪依然强盛,那她嫁给他当王后,他别说早些回去等着当新郎了,还得亲自跑一趟,去她家,将她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