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泰的事,你大伯给你爸爸打过电话。”颜女士的话停顿了一下,转而又说起了霍仁泰的事,“我们托人找了一位骨科专家,这位专家对仁泰的腿很感兴趣,他会随我们一起回北城,你大伯要把他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你,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拿人手软。”
接下来的话,宋楚儿就没再听了,洗衣机传来声音,衣服已经全部烘干,她跑到阳台上去晒衣服。
怪不得东南西北四兄弟,除了霍老幺智商有点欠缺,其余三兄弟都是个顶个的聪明腹黑,原来是遗传,就从刚才的几段话中,宋楚儿就听出来霍青山夫妇很了不起,颜女士通情达理不说,还挺会做人。
两不得罪。
她故意放慢速度,等把洗衣服里的衣服全部取出来晾好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她又去上了一次厕所,一直磨蹭到半个小时,她估算视频通话应该结束,才回到主卧室。
卧室里,霍敬南躺在床头玩手机,他见她进来,把手机搁到床头柜上,坐起来,拍了拍床铺,“要不要继续按摩?”
宋楚儿瞧见他眼里的笑意,摇了摇头,抬脚朝他走去,落座到床沿,与他面对面,她哪里还有心思给他按摩,她抓住他的手,晃了晃,“南哥,我一定要跟你回北城吗?”
她总觉得现阶段见他父母太快了,她还没从女朋友的角色转换成他的妻子,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自己有了公公婆婆,因为曲建国的要求,他们领了证,将近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只是持证人的普通关系,她自始至终都没把他的家人考虑进来。
霍敬南定定地打量她,小丫头低垂着头,把玩他的手指,不敢与他眼睛对视,语气带着央求与紧张。他很少见到她紧张的时候,这丫头基本上就没有怕的概念,营救戴美丽,驾驶雷潇潇的跑车迎面拦截发狂的私家车,被人推下湖,怕加仑号邮轮上跳船,徒手抓蛇等事情,她都是勇往直前、义无反顾。没想到让她与他回北城见他的父母就紧张成这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或许,往深处想,她是对他们关系的突然改变无法一下子接受,她内心里潜意识认为他们只是在谈恋爱,而不是夫妻的关系。这也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早晚要搬上台面说一说的事。
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晚就把话与她讲明,省得她不安、焦虑。
想到此,他抽出自己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楚楚,我们现在好好谈一谈,你告诉我,你是怎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隐瞒,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我们来捋一捋。”
宋楚儿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他的意思是要在今晚,敞开心扉、袒露心事、开诚布公?
她眨了眨眼,见他眸光专注,满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深呼吸了几次,她咳嗽一声,对上他的眼睛,追问藏在心底很久的一件事,“南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我爸——曲建国到底与你做了什么交易?真的只是你说的为了保护我,不被袁山抓到?”
霍敬南的性格,不像是为了达成工作指标,与人做交易的那种小人。他若是不喜欢一个人,肯定不会委曲求全娶了对方,当年他敢与霍老爷子斗争跑到安城来当个缉毒警,就能看出他骨子里野性、不服输、不畏强权的一面。
曲建国与他做了什么交易?
原来她心里搁着他娶她的疑虑。
霍敬南抿唇,这件事还真的不好解释,他与她的相识本就带着目的性,俩人先领证后恋爱的关系有点畸形,换作古代,大概就是媒妁之言,婚后相敬如宾,相夫教子的生活。
曲建国去世前要求见宋楚儿最后一面,他亲自把人送去了监狱,出于某种考虑,他没有旁听,还把狱警叫了出来,给父女俩空间。曲建国有没有对宋楚儿解释,他还真的不知道。此刻听她这么问,想来曲建国没有告诉她。
宋楚儿一直在观察霍敬南,他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似乎有难言之隐,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她没耐心,抓住他的手,“南哥,你快说啊,吊人胃口不道德。”
霍敬南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紧紧握住,抬头对上她急切渴望的目光,缓缓开口,“曲建国是明面上的毒枭,我们跟踪了他两年才把他抓到,折损了不少卧底,他触犯了法律,结果只能是枪毙,他真正去世的原因不是被枪毙,是得了胃癌,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主动当了污点证人,告发了当时是面粉商人的袁山,他在被隔离审问时,特意找了我,拜托我做一件事,也算是交易。”
宋楚儿一愣,她原先以为曲建国让霍敬南娶她,然后提供袁山的消息,现在看来袁山不是交易的原因。
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霍敬南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他一踏进审问室,曲建国开门见山让自己娶他的女儿。他们调查过曲建国的背景,只查到年轻时与人结过婚,妻子跟人跑了,并没查到他还有一个女儿。
审问室里。
霍敬南坐在曲建国对面,神色严肃地与他对视,“你想与我说什么?”
曲建国年过半百,十几年的东躲西藏在他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他不复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苍老、枯槁、瘦骨嶙峋。
他目光透着一股希望,还有志在必得,“年轻人,我与你做一项交易,你娶我的女儿,给予她三年保护,三年后你自由身,我揭发你们警队里两名重量级领导,你也不想有蝗虫啃咬你们这群在一线拼命的队员吧?”
姜还是老的辣,曲建国的一席话彻底动摇了霍敬南坚硬的心。
薛云峰的事历历在目,为了抓住曲建国,多少队员折损在卧底途中,有的人连尸身都捞不着,不能带回来与亲友见上一面,他红了眼,决不允许有蝗虫肆意妄为践踏他们的成果。
心理的天平已经在倾斜,然而霍敬南没有表现出来,“曲建国,就算你不揭发,我迟早也会把他们找出来,我不会为了这种事出卖我的婚姻。”
曲建国对于他的回答没有太大反应,显然料到他会这么说,霍敬南以为他会沉默,孰料只是静默了片刻,又说出了另外一件事。
“我当年跟人出去打工,被骗进到传销组织,我妻子,前妻以为我失踪,找了我三年,最后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你知道她后来嫁给了谁?”
霍敬南没吭声,等着曲建国主动交代。
曲建国双手被铐在一起,他费力抬起来摸了一把脸,再抬头时,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袁山贪图她的美色,引诱了她,告诉她我已经去世,把她圈养在洋房里,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实际上我一直都知晓,我原先还想去见她一面,当面与她聊聊,后来听说她有了孩子,我就彻底死心。”
霍敬南微微挑眉,“这与你要求我娶你女儿有何关系?”
“老天爷一直都是睁着眼的。”曲建国冷笑,“坏人自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他们的孩子是个女娃,小时候身体健康,长大后得了疾病,需要换肾,宋茹与袁山自然把主意打到了楚楚的头上,我私下里给楚楚的外公透风报信,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楚楚,我不久就要离开,楚楚外公常年不见踪影,我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