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阳县地处江南一隅,夏书恩、颜溪月、薛天辰三人从长安出发,朝行夜宿,一月光景到达枫阳县境内。
初冬已至,看不到烟柳万家、桃红柳绿的江南美景,游目四顾,不是千篇一律的青松翠柏,就是光秃秃的树干。
薛天辰不似夏书恩与颜溪月那般赶路途中顺便赏玩的心境,一想到马上就要投入紧张严肃的查案环节,脸上难展笑颜。
夏书恩见他怏怏不乐,跟他说几句解闷的话,怎奈他油盐不进,只好说:“到了县城,先找家客栈落脚再说。”
其实,薛天辰的心底倒不是真的如此低沉,如果不是丞相强留他在朝中做官,他早想出来闯荡江湖,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都抛之脑后。
他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突然破颜一笑:“两个月前,还都是听我吩咐,这谁能想到,也仅仅两个月而已,就换成我听你使唤了。”
夏书恩亦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分别?你连兵部尚书都能当面讥嘲笑骂,何况你我。”
“你们看,前面那些人都围在一起干什么?”颜溪月展眼望见前方池塘附近围了一群人,似乎在吵嚷什么。
三人策马奔到近前,将马栓到树下,驻足人群旁。
薛天辰一心惦记着查案,无心看这些琐事,催促夏书恩:“咱们不去县衙,也不去育婴堂,在这瞎耽误什么功夫。”
夏书恩的眼神一直望向人群:“都说是来民间暗查了,你现在去县衙不是立刻就要暴露身份?花些时间了解当地的民情,对查案有益无害。”
“可是……”薛天辰生怕他会因此多耽误时间。
颜溪月劝他道:“咱们三个也不是没一起查过案子,你还不相信他吗?要是按照常规的法子,丞相又怎会找他来?”
薛天辰一想也是,只要他能成功查明案情,还管他用什么方法,何况他一向思虑周全。
此处尚处于城外,四周都有一大片的水田。
站在水塘旁争吵的是一身短打装扮的清瘦农夫,他正和一位身着绫罗绸缎的员外,两人为一块水塘的归属争得面红耳赤,附近围了十多个人围观。
那农夫手里捏着一张田契向围观的人展示,一脸怒气:“你们瞧瞧,这可是陈员外亲自在这上面画押,他竟然当场反悔不要我那块水塘,还叫我把二十两定金全退给他,天底下哪有这样反悔的糊涂账?”
众人顺着他手指望向东面的一块水塘,这里种植的水芋头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唯独靠近东面的水塘内长满了大片枯荷,水照残影,平添几分凄凉。
围观众人中也不乏田间劳作的农夫,自然也帮着他说话,纷纷指责陈员外毁约无信。
陈员外两手叉腰,毫无理亏之色,大声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明知道东面那块水塘淹死过人,还想加价卖给我?你当我是冤大头,钱是大风刮来的?”
农夫脸色微变,随即强辩道:“死过人又怎样?这田契上又没写明你陈员外不收死过人的水塘!”
“死人又怎样?呵……”陈员外也面向众人说起了自己的委屈:“大伙都是这儿的本地人,谁不知道,当年那块水塘死的可是林知县林大贪官!别说是他死过的地方,便是他踏足过的地,我都嫌晦气!”
“什么?林知县?”在旁驻足的夏书恩三人听到林知县死于此处,不由得相顾愕然,举步穿入人群。
农夫和陈员外依旧吵嚷不休,围观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薛天辰打断两人争吵,问向陈员外:“你刚才说的林知县死在此处?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等陈员外应答,旁观的一位小哥抢先道:“嗐,枫阳县谁不知道这事,好好地一块田,生生叫他给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