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琳嘴唇发颤,手却不自觉地摸向长离剑。
一声清越的凤鸣之后,长离出鞘。
封琳的眼睛此刻满是血丝,一身张扬的红衣只如迅速凋零的衰败的花。
封珏和他遥遥对峙,长剑在手。
封琳阖目道:“阿珏姐姐。”
封珏没有答应。
封珏手里的剑带起一阵凛冽的风,这一出手,便是封家昆玉剑杀意最重的第七式。
封琳犹不死心:“姐姐,不能原谅我吗?”
封珏以剑吟回应,剑锋所掠之处,俱如寒风过境。
——门窗乍破,万籁俱寂。
不知楼外是谁弄琴,声声如诉,
秋高月明,夜深露重,封珏整整一天没有看到封琅,这时穿过重重草木,拈着绯红的衣裙,终于见到坐在庭院赏月的封琅。
封琅武功尽废,和从前已是云泥之别,除了他的母亲,封家上下几乎都已悄无声息地收回了对他的关心。
他向来是唯一的嫡公子,即使嫡夫人收了封琳,也没有人质疑过这一点。
但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云的宾客已经散尽,这是封珏第一次没有在宾客们的嘴里听见“贵公子封琅”的宴席。
以往由封琅坐着的上位,今天都挪让给了刚从抱朴子门下学成归来的封琳。
同样一身红衣,同样年少成名。
她看见一个肥胖臃肿的人亲热地搂着封琳,大着舌头说:“封琳啊!——有出息!前家主再世、你沉卿叔公亲传哪!”
封琳低眉轻笑,恭敬地敬了一杯酒,封珏沉默地坐在距离封琳最远的席位,这也是她在父亲过世后唯一能坐的位置。
她和封琳都知道,这句话,这人也对封琅说过。
从前她是这样遥望着封琅,今日却要这样遥望封琳。
然而宴席散后,封琅总会等到人皆离场,再跑来找她,眉开眼笑地邀请:“阿珏姐姐,我们一起去找琳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