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蜚坐在那儿,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抓了一把小小的宝剑,许复笑了起来,看吧,绝对有人说虎父无犬子。果然,那边有一个妇人说了这句话。估计下一句该有人说将门无懦夫了,许复又想道。没一分钟,这家话就被范青的夫人就说了出来。
许复自己被自己逗笑了,这交际,有时候,也是挺有意思的。
陆柯本身就是陆达最喜欢的儿子,他的孩子,自然也深得祖父喜爱。加上陆家现在只有蜚蜚这一个小辈在眼前,陆达跟陆夫人就想把这小子放到自己身边养。陆柯试探性的跟许复提了一句,没想到她居然痛快的答应了。她日日都要去陆夫人那里晨昏定省,有时候中午还跟着一起吃顿午饭,儿子放在陆夫人那里,跟在她身边也没有什么区别。况且,陆柯被陆夫人教得极好,自家儿子,放在她那里,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夫人也是及通情达理,每逢陆柯休沐,就让人把蜚蜚抱回去,这对无良的年轻夫妻,就趁着这时候,捏儿子玩。
五月,付少成正趁着没事儿,在两仪殿盘算着是不是端午节能偷着带裴洛洛还有蛮蛮跟阿鸾出去看龙舟,张福英就过来说范悦来了。付少成把眉头一皱,范悦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没好事。
果然,范悦进来以后,行了个礼,就递了一份名单子,付少成让张福英接过来,还没等看,范悦就说话了。
“皇上,方家人回来了。”
方家,付少成已经多久没有再听过他家人的名字了,很多年了吧,从他去了凉州以后,就很少再听到了。但是,他却对方家恨之入骨,因为,付少成的嫡母,名叫方锦绣。
这个女人,早已经埋在了黄土里,估计早都已经化成了一把白骨了,可是付少成仍旧恨她恨到骨子里。他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的娘亲会活下来,他还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绝对不会被迫娶了赵秀。
方家这次回金陵,目的很简单。作为世家大族,他们总不能一直窝着,后辈子弟还是要考科举做官的。况且,这新帝到底是他家女儿的庶子,久未追封,这也太不拿他们当回事儿了。方家人不知道,自己闺女做的好事,早就已经被付少成查的一清二楚了。
而且,方家人脉广,知道帝后不和,此番回京,也有跟东宫搞好关系的意思。
付少成看完范悦递过来的消息,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砸了。原来,方家现在的族长方锦安已经跟付景瑜联系上了。
“去,把太子给朕叫过来。”
张福英听着付少成的语气不好,赶忙遣人去了东宫。付景瑜来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父皇这个时候叫他,是有什么事情。
付景瑜迈进两仪殿的大门,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付少成一个茶杯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胸口。付景瑜一愣,慌忙跪了下去,说:“父皇息怒。”
“息怒?”付少成听了这话反倒气笑了,“朕不知道朕的儿子跟朕的杀母仇家走到了一起该是如何个息怒法?”
付景瑜听了这话,心头一惊,看来父亲已经知道自己跟方家的事情,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
“方家子弟各个出众,是难得的栋梁之才。况且,付家大夫人是出嫁女,跟方家,也没太大关系吧。”付景瑜说刚说完话,就又被付少成扔过来的砚台砸中了肩膀。
“朕不管他家之前出过多少股肱之臣,也不管他们家将来会有多少良才。反正,只要这当皇帝还姓付,他方家子弟就别想出仕。”付少成说完这话,看着跪在下面的付景瑜。他这个儿子,已经快要到了弱冠之年,他的成长提醒着付少成,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变老了。
方家的算盘打得极好,先跟付景瑜搞好关系,待付少成追封了父亲嫡母之后,再让小辈参加科举。有付景瑜在,不愁没有好官职。
可惜,方家低估了付少成,他手段强硬,态度坚定,咬死了方家就是不能入朝。方家现任族长不知道,付少成曾经说过,就算方家人参加科举,也只能止步于举人。举人做官,可比进士难上太多了。
“朕劝你把不该有的心思收一收。别跟你母亲一样,成天净想一些昏招。”付少成继续开了口,说的话,极其诛心。
付景瑜回了东宫,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个晚上,他想,他太过急躁了,可是他不能不急,母亲已经不得父皇喜爱,他又膝下无儿,魏国公晋国公手上的势力,又被父皇收得七七八八。他该怎么办?而且,他想不通,方家这么隐蔽的事情,他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付少成这一晚,独宿甘露殿,他发现自己跟付景瑜之间,出现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太子年岁渐长,本就会让帝王心生猜忌,更何况,付少成正值而立。父壮子成,自古以来,就是天家大忌。
裴洛洛在承恩殿打探到了消息,却是笑了。这赵秀不作了,又换成了付景瑜。他们果然是母子,一脉相承的急躁跟愚蠢,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想法,设身处地这四个字,他们大概没听过吧。方家回金陵,和与付景瑜联系,是裴洛洛手里另一根暗线打探来的情报,她把这个消息透给了许家,而许家,权衡了一下,又透给范悦。
裴洛洛看着安仁殿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赵秀,往后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咱们就到底看看,谁的手段更厉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