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收别人的善意,郁偆自然开心,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要回些礼恶魔的。她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收了礼物不用还,但她心理上到底是个大人。
郁偆将自己想的跟崔司籍说了,崔司籍笑着夸郁偆太过实在,还问郁偆想送什么。
郁偆还真不知道送什么好,要是在前世,买点东西送送就好了,可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任何东西。
到最后,郁偆运用她那还算可以的针线活,做了一副手袖送给孙内侍。
孙内侍收到手袖的时候,倒是显得很开心,还有些惊讶,自此,也越发喜欢郁偆。
像郁偆这样的小宫女,对于宫中发生的事情,是有些迟钝的。一是没有消息渠道,二是事不关己,不会特意去打听。
比如,内侍省和尚宫局如今都有些焦头烂额,各位主事的头发是一把一把地掉
。
太子虽然已经重新听政,可和今上的关系却不比以往,甚至有慢慢恶化的迹象,在朝堂上,今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已经斥责过太子数次。
这也使太子的脾气更加暴躁,太子在东宫外面还直到忍耐,可一回到东宫,只要稍有不顺心,就会虐打宫女内侍。有时,连太子的妃嫔也不能幸免。这种事情,只要不出人命,一般也就一床大被盖住,不会传的沸沸扬扬,可偏偏出了人命。
东宫的一位太子孺人,竟然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被太子打得流产而亡。那位孺人死后,太子也是怕的,原本想报个暴毙而死,可没想到,还是被查了出来。
这一回不仅太子、太子妃,就连太子的亲生母亲皇后,也都受到了今上的斥责。
内宫中的人,都龟缩了起来,生怕触怒龙威。
这段时间,宫人内侍就像是消耗品,不断的往大明宫和东宫补充。
昨个儿还和郁偆笑笑闹闹的人,隔了一天就跟吃了黄莲似得一脸苦相,提着个小包袱,去了东宫。
但如今这位太子,今上到底培养了许多年,没那么容易对他彻底失望。太子的位置依旧是他坐着,面上也依旧是一副父慈子孝。
真正受到责罚以及丢了性命的,全是太子身边的人。
五月将近,天气越渐炎热,可这内宫还像是个冰窟窿,冻得人浑身发麻,没有知觉。
郁偆脸上少了许多笑容,想着那些个消失得没有一丝水花的人,对这个表面上富丽堂皇的宫廷,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五月底今上发了一道旨意,立时冰雪消融,让宫中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太子的嫡长子,年近十七,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今上便下旨封其为靖江郡王,并要为其选妃。
郁偆用她有限的智商想,这今上怕是还是属意如今这位太子,只是太子不堪大用,就打算开始培养孙子。
这逻辑,真的是让郁偆叹为观止。
不过,谁知道这天下之主,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今上下了旨,礼部官员便很快的准备起来,内宫也要腾出地方,供那些进宫选秀的女子居住。
本朝大秀,皆是从官家女子中采选,年满十三,未曾婚配的皆可参选。一般都是采取自愿报名参选的原则,若是不愿参选,也不用另做报备,可若是上位者早已中意,那就不得不参选八阵归心。
御花园烟波池中的荷花含苞待放,在晨曦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娇怯。
郁偆站在烟波池边,接过池中船娘递过来的细颈长瓶。
这些日子,郁偆与其他宫女,日日结伴出来,收集这荷叶上的晨露。这晨露的用处繁多,研磨、制香、泡茶……
等着太阳升起,渐渐热起来,这荷叶上的露珠便不能要了。
郁偆将瓷缸封好,小心翼翼得捧在手中,和来时的人一道回去。
“这太阳升的越来越早了,晨露越来越难取得,这可怎么办?”郁偆担忧的道。
一旁年纪稍长的宫女笑着道:“真是傻孩子,这一年十二月,月月有花,这种取不了了,咱们就去取另一种。”
“可得走快些,这些无根水可晒不得太阳。”另一位宫人催促道。
一众宫人再不随意出声,自发的排成行,一个跟着一个,小步快走。
正要出御花园,迎头便来了一群人,那些人穿着宫外最时新的衣服,手执纨扇,笑语嫣嫣,个个长得像那烟波池中即将吐露芬芳的芙蓉一般。
郁偆这些宫女一看便知这些是待选的秀女。能留到现在的,即使到最后没中选,也会有一段好姻缘。
宫女们低头敛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