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今上几次招了内阁大臣进宫,商议立储之事,几回下来今上心里最终圈定了几个人选。
今上将那册子翻开,翻到写了九皇子杨溍的那一页,拿起笔来,在上头加了几个字。
淑妃一回长春宫,也是睡不着,她一边为自己儿子担忧,一边还埋怨上了儿媳妇。那儿媳妇不说帮衬着自己的儿子,还因为她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
但淑妃心里,最怪怨的还是那忠义亲王,那蠢猪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不就是以为,自己年纪最长,按着长幼有序的原则,这太子位置该轮到他来坐,才这般猖狂。
“郁偆……”
“奴婢在。”郁偆行着礼,正等着下文。
淑妃盯着郁偆,那眼神儿淡淡的,可却像是能将郁偆烧个对穿。
郁偆曲着腿一动不动,越发恭敬地等着淑妃发话。
“算了……今个儿是你生辰,我这个做主子的也该赏你点东西,这样吧……”淑妃将自己手上,戴着的一对,镶着五色宝石的金镯子褪了下来。
郁偆本就在淑妃身旁立着,离淑妃不过两步的距离。她呆愣愣得见淑妃拉起了她的手,将那对镯子戴到她手上。
郁偆原本曲着腿一弯,立时跪在了地上:“娘娘这可使不得,奴婢怎能戴如此贵重之物。”
“那便先收着,总有一日,你能将这戴在手上的。”淑妃如是道。
郁偆一愣,她怎么会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侍立着的宫女,皆是一惊,淑妃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要抬举郁偆。有些个明白的,却觉得郁偆怕是要倒霉,这大过年的将郁偆送去给九王妃添堵,郁偆可不是要被九王妃记恨上。
那些个不明白的,还以为郁偆是要侍奉皇上。
“看你慌的,我还想多留你两年呢。先戴起来给我看看……”
这话转的急,竖着耳朵的众人,心里头也是一紧。众人看郁偆的眼光又不同了,淑妃如此给郁偆做脸,这郁彩嫔怕是真的要有大造化啊。
郁偆笑着个脸,理了理袖子,将那副镯子露出来,冰凉的金属戴在手上,就像是上了一副再也取不下来的枷锁。
“还是我的眼光好,我就说适合你,你看……”淑妃笑着道。
郁偆连连陪笑,她的手被淑妃捏着,翻来覆去。
因今个儿是郁偆生辰,怎么也算是个寿星公,淑妃便大方的放了郁偆的假,让她今天一天都不必当值。
郁偆谢了恩,便躬身退下。刚一出寝殿大门,郁偆从怀里摸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将手上的那副嵌宝的金镯子褪下,包了进去,双手紧握着贴着胸口,快步回自己屋。
回去的路上,自有不少人给郁偆这个彩嫔行礼,郁偆只得放慢了速度,周全地一一回礼。
简单洗漱一番后,郁偆直挺挺得躺在床上,伸出双手,探向床帐的顶端[综漫]“拿”来的麻烦。
‘还有两年,只有两年……’两年掰着指头数,也不过七百多天,而且这可能只是个虚指,可能两年不到,她便要……
郁偆不再去想,没什么好想的,淑妃既然愿意给她搭桥,哪已是极难得的,她怎么能不知足?
郁偆将渐凉的手,重新缩回被窝内,翻了个身,蜷着身子,极其不安地闭了眼。虽说明天有一天假,可她还得早起,去正殿给淑妃拜个年。刚将明天要做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郁偆便进了梦想,渐渐沉睡。
一群刚从南方迁跃回来的候鸟,排成一字,在空中展翅飞翔。
候鸟一年一回,可郁偆已度过了两个春秋。
郁偆站在帐篷前,高高地抬着头,伸出一抹白皙的脖颈。她眼带羡慕,看着那些在天上飞着的鸟儿。可也只有那么一会儿,郁偆便低了头,转身掀了帐篷,进了里头。
“娘娘,已经吩咐底下的人去打水了,只是这里离水源有一段距离,怕是得有一会儿才有水。”
宁昭容正给淑妃按摩:“娘娘可还难受?”
淑妃摇摇头,挥了挥手让宁昭容推开:“这人老了就是不能受一点罪,你看你们这些年轻的,不都和我一样,坐了一天的车,可却还能那么利索的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