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道:“方才我私下与他相见,既是有求于他们杨家,也想再试一试他,结果他面上无丝毫犹豫之色,一口便应允了。大事小情,只要我有求于他,他无有不应的,单这一点就难得。倘若他筹齐了银子,一来看出他对我确是真心实意;二来也可看出他确有几分才干,这样的人有何托付不得的?”
紫萱小心道:“如此说来,妹妹对他也有意了?”
婉玉脸儿又红起来,垂了头刚欲开口,便看见采纤从树影后转出来道:“原来姑娘在这里,太太方才派人请姑娘到她房里呢。”
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四月份考试太多,几乎跟网络隔绝了,实在抱歉,还好已经都结束了
五月份恢复更新,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三鞠躬_
PS:昨晚写到最后因为太困了,思维都混沌了,今天早晨看了看,把结尾修了一下
第三十八回【上】杨晟之正言弹圣意
且说婉玉正要开口却见采纤寻了过来,因对紫萱道:“我先去,等中午吃了饭再找你说话儿去。”一面说一面随采纤至吴夫人房中。只见吴夫人正靠在雕百子献寿的戗金红木罗汉床上,府里管事的媳妇并老妈妈们早已到了,有些头脸的站在屋内,其余均立在门口两侧垂手而立,听从训示。吴夫人将家中大小事务均细细过问了一遍,又命把账簿拿来详查,至午时方才把人散了,对婉玉叮嘱一番,末了又道:“你嫂子有了身子不便操劳,你多担待些,府里上下严加管束,还有外头的庄子、铺子、林子,都要他们管事的过来,亲自敲打敲打,在这当口万万不能出什么把柄让人拿捏了去。”婉玉点头应了。
吴夫人长叹一声,歪在引枕上,脸色蜡黄,神色恹恹的。婉玉知母亲熬了一夜,又担惊受怕费神劳心的忙了一早,这会子神乏体弱,已显出不胜之色,忙道:“母亲快躺一躺,我让厨房做些滋补的东西来,家里的事有我担着,旁的事也不用母亲操心。”
吴夫人又叹一声,让婉玉扶着躺在罗汉床上,忽想起什么一把拉住婉玉手腕道:“达哥儿那头也该收拾行李上京……”
婉玉拍拍吴夫人的手道:“我知道,母亲放心罢。”说着亲自抱来丝被盖在吴夫人身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至外间,对文杏道:“屋里熏上女儿香宁神,把竹帘子也挂了,待会子太太身上还不好就去请大夫。”又对旁边小丫头灵儿道:“太太熬了一宿,只怕没什么胃口,你到厨房要他们做碗龙井竹荪来。”
灵儿道:“方才厨房打发人来,说有一品官燕鸡丝汤,另还有稀珍黑米粥。”
婉玉蹙了眉道:“燕窝鸡丝汤是晚上做的宵夜,剩下的都给达哥儿端去,他爱吃这个;稀珍黑米粥盛一碗给太太端来罢。龙井竹荪要他们细细的炖,加两截人参进去,把火候熬足了。”灵儿应一声去了。婉玉吩咐完毕自带了丫鬟回绮英阁,暂且不提。
却说杨晟之见过婉玉之后便与其父告辞回家,一路上将事情来龙去脉与杨峥说了一回,杨峥眉头紧锁,拿着旱烟抽了两口,望天啧了啧嘴,扭头斜眼看着杨晟之道:“你说此事如何?”
杨晟之心中早已想好了一番说辞,字斟句酌道:“有道是‘易求锦上添花,难得雪中送炭’,梅家这一遭出事,咱们定要竭力相助才是。先前因大哥哥的事,咱们与梅家失和,此番正是补救之机。况四木家本就同进同退,若梅家失势,咱们在金陵也失了靠山……”
杨晟之未说完杨峥便一摆手道:“这是自然的,不用你说我也知晓,但不知要怎么帮莫非要咱们掏银子将亏空的银子补上不成?”
杨晟之右眉一挑,道:“这倒不必,若咱们一下拿出这些银子反倒招眼引来妒恨了。依我说,不如扯个为国尽忠的名号,咱们牵头出十万两,让金陵城里的大户们认捐。”
杨峥嗤笑一声道:“你当那么容易?城里那几户能乖乖的交了银子出来?”
杨晟之含笑道:“把事情捅大了直达天听就不怕了。趁着京城里几位大人还未走,把这桩事风风火火操持起来,让钦差大人们一本参到皇上跟前,城里那几位跟皇家沾亲带故的,或挂着皇商名头的,到时候不捐也要咬着牙捐了。”
杨峥浑身一震,向杨晟之看来,杨晟之道:“这桩事如果办妥了,不但保住梅家,圆了两家的情分,更是为君分忧,解了圣上的燃眉之急,此中的好处父亲也是明白的。况我刚入翰林院,此事于我出仕来说亦是莫大的好处。这一箭四雕的事,花些银子也值了。”
杨峥愣了半晌,忽失笑道:“你小子倒是好算计,连我这做老子的都要不如你了。”
杨晟之笑道:“虎父无犬子,我不过是沾了父亲的光。”父子二人一面说话一面骑着马慢慢回家去了。
待过了一日,杨家抬出“公忠体国”的名号,先捐了十万两银子。杨晟之向翰林院递了告假的帖子,身先士卒四处游说大户认捐。梅海泉闻听此事,将杨峥并杨晟之二人请到府中一叙,待送走这父子二人,梅海泉立即乘轿去了钦差大人赵明谦处。赵明谦当即写了奏折,命八百里快骑连夜送往京城。皇上阅之,登时龙心大悦,连连赞金陵商贾忠国孝君,民风至善纯仁,待见奏章上写发起认捐之人正是两榜进士,入选庶吉士者杨晟之,心中愈发欢喜,特发圣旨嘉奖募捐者,又特特指出待事已毕,命杨晟之进京面圣,叙君臣之情。
此圣旨一出,整个金陵城都随之震了一震,金陵几家大户心思各异,或恨杨家多事的,或妒恨杨家占了先抢了好处的,或嫉妒杨晟之得沐天颜的,或肉疼银子的,但因此事被圣上得知,家家口中高呼万岁,纷纷捐了银子。此外认捐的也不乏大大小小的富户乡绅,有的是真心实意忧国忧民的,有的为巴结官府,有的为花银子买名声的,种种不一而足。这一番算下来,拢共竟收了五十一万七千五百两。
此事足忙了一个月方才完毕,这一日梅书远用罢晚饭出了二门,到书房寻梅海泉。书房门外立着的小厮见梅书远来了忙进去禀报,不多时出来道:“大爷请进,老爷这会子雅兴浓,正练字呢。”
梅书远进屋一看,只见梅海泉站在书案后,手里握一支白玉杆紫毫笔在纸上刷刷点点,一边写一边道:“远儿来了?过来瞧瞧这几个字。”
梅书远凑前看去,见梅海泉正临摹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暗道:“《快雪时晴帖》不过几个字‘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未果为结,力不次……莫非甄士游贪污一案仍有变故?”口中道:“父亲这几个字极严整,瞧着已是上佳之作了,前儿还有同僚向我讨父亲的墨宝,想题个亭子的匾额……”说着看了看梅海泉的神色,半晌方道:“听说甄士游的案子已经了了,不知结果为何,儿子特来讨父亲示下。”
梅海泉闻言顿了顿,抬头道:“这五十万两白银装了车往京城一送,甄士游的案子也不再深问,为首几人判了秋后决,家产抄没,男丁发配充军,女眷纳为官婢;其余的一律贬官发配,至此算是了结了罢。”
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