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龙、陶小毛、好旺子三人打马奔向驻地,三人都显出悲痛而失望的神色。另一方向,曹东方、陈文、达娃子三人打马归来。
两支人马归营。人们下马后,都沉默不语。留家的队员围拢来,欲问又止。
探险队员们都明白,人牺牲了,活着的人反而好想些,因为大家早已作好牺牲的准备。在严重减员的情况下,像涧树这样失踪,使大家心里的滋味真不好受。
受涧树失踪的影响,探险队员的情绪十分低落。他们觉得时常在受死亡的严重威胁,心理脆弱到极点,如果处理不当,会引起全队精神崩溃,从而引发集体自杀。唯一的办法是振作起来,继续前进。
探险队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好几天,再也不能等待了,再等下去就意味着和病黄牛一样,成为在螺圈套无人区自生自灭的“野人”。
帐篷外,曹东方低沉地对李天龙说:“杜涧树同志可能牺牲了”。
李天龙说:“那还用说。这里夜晚零下十几度,不说冻上五夜,就是一个晚上也会死人。”
探险队里有哭泣的唏嘘声,李天龙望去,是陈文在悲泣。
李天龙咬着牙,右手捂着胡子碴碴的下巴,左手叉着腰,那架式,象要撕碎一个人。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罗巴踉踉跄跄大步走来,凄凉地喊道:“李大队长、曹副大队长,杜涧树找到没有?涧树,我的涧树好兄弟呢?”
李天龙瞪着贡巴,眼球几乎突出眼眶,慢怒地吼道:“涧树!涧树!是谁和涧树一起走的?”
罗巴一愣。
曹东方制止道:“李大队长!”
李天龙一跺脚,“嗨!”得一声,噌噌地走进帐篷。
曹东方望了一下罗巴,跟着李天龙走了进去。
罗巴羞惭地站在人群之中,两眼发直。
帐篷里,曹东方气恼地冲着李天龙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这一场风暴,使我们只剩下三十多头黄牛了,而罗巴一人就赶来了十几头,这样的好同志,而你……”
李天龙的心被打动,充满怒气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曹东方说:“不错,是他杜涧树一起走的,但他怎么能保证涧树的马不受惊?杜涧树失踪后,他是那么慌慌张张地起来报告,吓得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可是你……”
李天龙内疚地低下头。
曹东方柔声道:“你想想,我们处在什么样的环境?”
陶小毛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报告,罗巴大叔不听大家的劝阻,骑马走了!”
李天龙急忙跑出去一看,罗巴骑着灰马跑远了,他立即骑马追去,喊道:“罗巴大哥!”
两匹马一前一后,疾奔在石砾滩上,腾起一股股红黄色的尘烟。
罗巴听见李天龙急切的呼喊,慢慢地勒住马缰。
李天龙拦住罗巴的马头,几乎以哀求的口吻问道:“罗巴大哥,你到哪儿去呀?”
罗巴徐徐垂下眼帘。
李天龙恳切地说道:“是我的不对,对不起你,向你道欠!”
罗巴抬起头,说道:“不!不!是我的错误,我带丢了涧树,心里难过呀!我要去寻找,走遍天涯海角,找不到涧树我不回来见你!”打马欲走。
李天龙拽住灰马的缰绳,说:“不能这样!你不能走!你走了,那几十头黄牛交给谁呀?你走了,我们怎么翻过板壁岩冰大坡?你不能走啊,我们需要你。”
李天龙说这种话是违心的,是形势的需要。李天龙不能脑筋急转弯,坏人就是坏人,好人就是好人,天底下没有第三种人。
他同意罗巴来探险队,是因为上级有指示。不过,有时他也想,如果自己没有参加打击偷猎队的战斗,如果罗巴不是被自己亲手所俘,如果自己的两个亲人没有在神农架高山草甸失去,那么,罗巴的确是个好民兵队长。可是,事实上,那只是如果而已。
罗巴感动地说:“李大队长,我对你,对探险队,一向是忠诚的,这你以后会更加明白。”
李天龙叹口气,话不由衷地说道:“我对你也是一样。”
罗巴激动不已,从怀里掏出一瓶高山苞谷酒,说道:“我罗巴对着螺圈套无数梯级平台起誓,永远忠于我的朋友—李天龙。”喝了半瓶烈酒,递给了李天龙。
李天龙冷冰冰地说:“我李天龙对着青山白云起誓,永远忠于我的朋友——罗巴。”喝了一口,呛了出来。
罗巴期待、急切地望着他。
李开龙一气之下,全部喝完,咣啷一声,摔碎了酒瓶,他觉得一阵晕眩。
罗巴握着李天龙的手,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