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血的虞乐在对着她微笑。kuaidu他的手腕在滴血,整个浴缸满满都是鲜红得刺眼的血水。
虞音觉得自己似乎是尖叫了起来,她想跑过去,可是那红色的雾气却阻隔了她和虞乐,它们带着虞乐在渐渐走远。
她大声地哭喊虞乐的名字,让他回来。但是这个一向最听她话的弟弟,却冲她摇头。
“姐,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他笑着对她说,眼泪却流了下来。
虞乐的身影一点点被吞没在越来越浓的红雾中,直至消失不见。
虞音觉得就像是有人把她的心活生生扯了出来,再一点点撕碎。她绝望地大叫,“不——乐乐,你回来!”
虞音猛地睁开眼,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她急切地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抱着被子遮住满是泪痕的脸颊。奢望那微弱的光亮能驱散她心中的悲痛。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当她发现虞乐在浴室自杀时,当她看到虞乐留给她的遗书时。那一刻,她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或许这一辈子,虞音都无法对虞乐的话释怀。那是她从小拉扯大的亲弟弟。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这样认为呢?
她从来没有觉得他是拖累负担。就算为了治疗虞乐的病,她卖了房子,拮据度日,找不到愿意结婚的对象。
可是这些事情算得了什么呢?钱没了可以挣,房子卖了可以租房子,不结婚就一个人过。
跟虞乐相比,这些事情都只是小事。
在过去那些艰苦的岁月里,他们互相护持着走了那么远,他明明知道她从来就不怕吃苦受穷。他走了,带走的不是困扰她的麻烦,而是她幸福的一半。
擦去脸上的泪水,靠在床头,虞音静静地注视着墙上挂着的,那张一老一小都笑得幸福的照片,心慢慢平静下来了。
但睡意已经被驱走,她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只好下床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装到行李箱里。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虞音在女孩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封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南桓外国语大学英语系。犹豫再三,她还是带上了它。
她想了想,干脆把女孩生前喜欢的东西都带上,等以后安定下来了,再把这些东西烧给她。省得留在这儿,也只会被她叔叔婶婶糟蹋了。
整理好行李,一看时间,正好五点。虞音就提着行李悄悄出门了。她怕遇上认识女孩的人,这个时间走正好能避开他们。
走出小区,虞音拿手机查了路线,坐公交车到了火车站。
用女孩盒子里的钱买了车票,虞音苦笑着看着手里的五十块钱。还是去车站附近买了一盒盒饭。再怎么省钱,饭总是要吃的。
她昨天醒过来,这女孩就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晚上她饿得受不了。但只在厨房里找到了一小把挂面。虞音不明白,女孩的叔叔婶婶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毫无人情可言。除了女孩的房间,屋子里所有东西都被他们带走了。
坐上火车,虞音拉着行李箱,听着身边陌生的口音,看着车窗外飞速消失的景色,心里渐渐涌上一股期待,对新生活的期待。
跟着人潮一起走出了南桓火车站,听着路边摊主的吆喝声,虞音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拖着行李箱,她熟门熟路地坐上了去永寿陵园的公交车。
到了陵园,把行李箱寄托在门卫处,虞音心情复杂地走向虞乐的墓地。只是隔了一个星期来祭拜,她就连身体都换了一个。
看着墓碑上虞乐年轻的脸庞,虞音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整颗心都空落落的。
虞乐检查出来癌症晚期时,其实他们心里都有数,能治好的可能性太低了。但作为一个姐姐,她绝不会因为希望渺茫就放弃医治虞乐。
可是虞乐很痛苦。不仅是被病痛折磨的痛苦,还因为,他在心里总是觉得自己拖累了虞音。他那么傻,竟然觉得他死了的话,她就不会活得那么艰辛。
虞音一直很后悔,如果当时她没有一直忙着四处筹钱,能注意到了虞乐的想法。或许,她不会失去弟弟。
离开墓园的时候,虞音从门卫那里知道了一个消息。
火灾里遇难的居民们都将被葬在这里,丧葬费用由公寓方面负责出。或许过一段时间,她就能看到她的墓碑了。
出了墓园,虞音本来准备去附近一个服装工厂找工作,却在半路上接到一个电话。
手机上显示的是黄老师。虞音在日记里看到过她,她是女孩的班主任,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对学生都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