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某人趴在浴桶里眯着眼问道。“这是在宫里,你若是明儿请假了,我敢说皇阿玛后天就该问你话了。”敏芝一边往木桶里倒热水一边说。胤禩叹了口气:“连你都明白……”敏芝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是啊,连我都明白。水都快溢出来了……你……”
胤禩这才睁眼:“嗯,小陆子进来吧!”敏芝诧异地看着陆九捧着干净衣服进来:“福晋,请您到隔壁房间沐浴更衣……”敏芝回头看胤禩,某人又把眼睛闭上了:“再不走,我站起来咯……”
撒了芦荟叶的热水,四名宫人的服侍,裁剪合身的睡袍,甚至连云南白药软底拖鞋都准备齐全了。一句这些都是八爷吩咐好了的,让敏芝错愕:她今天故意把秋菊留在家里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洗澡要放芦荟叶的?大黑的天儿,又是哪里来的芦荟?原来,敏芝的养母是个非常注重保养的精致主妇,敏芝在她的熏陶下习惯成自然,穿到了奴仆成群的古代,美容保养这种事就简单很多,一句话吩咐下去就好,自己只等着享受。
带着满腹的疑惑,跑完澡的敏芝回到了胤禩的房间。瞪着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敏芝又纠结了。胤禩见她眉头打结,轻描淡写地说:“你也知道这是在宫里……”敏芝反应过来:“那,你睡吧,你喝醉了嘛,我在边上趴着就好。”胤禩僵着脸:“随便你!”
第十五章 一百遍《女诫》
第二天,敏芝醒来时发现自己不但睡在床上,而且被子盖得好好的。一时间摸不着头绪,和良妃一起进早膳的时候,又被自家婆婆柔得滴出水来的眼神惊的食不下咽:“采萱,这是胤禩走时特地交代的,说你爱吃……”敏芝瞪着桌上的糖麻球,第N次在心里咆哮:爱新觉罗胤禩,剧本上没有这一出啊!好在良妃赶着去寿宁宫,一餐饭没花多长时间,良妃前脚离宫,敏芝后脚就出宫回府了。
事实证明,敏芝低估了康熙的脾气,当晚胤禩回府就带来了康熙的“问候”:胤禩罚俸三月,敏芝抄写《女诫》一百遍。吐血啊,收到胤禩足够冻死人的视线,敏芝强笑道:“都是我不好,想出硬闯这笨法子。”胤禩鼻子里喷气:“到我书房来抄吧,我让人给你收拾了隔间。”敏芝一惊,脑中显出三个字:办公室。
果然,文房四宝外带小型书架,再看架子上的书,敏芝满意地笑了:算你识相。除了《诗经》《女诫》《宫规》之外,还有《左传》《史记》,更难得的是,她居然在架子上找到了署名刘禹锡是《柳河东集》。这让她兴奋不已,顾不得胤禩在门口看她,抽出来迫不及待地翻找,当看到《小石潭记》和《八愚诗》,敏芝乐得不行,好怀念以前读书的日子啊,这些都是以前的必背篇目呢。
胤禩看到女人兴奋的样子,嘴角弯起:“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的福晋还很博学。”敏芝抱着书转身:“对不起,我失仪了,但是,谢谢你!”胤禩别开脸:“一百遍,有你抄的。”敏芝心情好:“没事,就当练字了。”
于是,第一次在古代享用单人办公室,某人兴奋过头,摆弄了一阵之后,就开始奋笔疾书,努力到忘记吃饭,饭香飘到鼻边,某人毫无反应,胤禩声音带着热气在耳边响起:“福晋的颜体写得不错呢!”敏芝毫无防备之下,手一抖,一团墨迹,白抄了。胤禩心情大好:“福晋,用膳了哦。”敏芝心里窝火:该死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讨厌了。
毓庆宫醉酒事件之后,敏芝很明显地感觉到胤禩态度上的变化,而她也很体贴地在适当的时候在惠妃面前委婉地提了某某女孩温柔乖巧,看着顺眼。敏芝的想法很简单,明年就是康熙四十年了,从明年开始的后十年胤禩和自己命运多舛,所以,表现要乘早,保命才有希望。惠妃乐见其成,于是,冬至前,八贝勒府多了两个格格,其中并无敏芝所知的毛氏和张氏。不过她也不在意,总算把两个保障名额给填满了。
另一边,胤禩的老师何焯带着女儿也赶在这个当口住进了贝勒府,令敏芝啼笑皆非的是,原本以为何焯是个小老头,女儿正好是二八芳龄,没曾想出现在敏芝面前的却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个梳着羊角辫的稚龄女童。不过何焯身上浓郁的学者气质让敏芝想起了穿来前自己的父亲。她下令贝勒府上下人等都要称何焯为先生,称其女何凝玉为玉姑娘。
胤禩有了小老婆,敏芝过起了接受别人请安的“痛苦的日子”原本每天早上胤禩走了之后,敏芝还能睡个回笼觉什么的,现在不行了,两个女人踩着点儿,每天胤禩一走就跑来请安,还很诡异地表示是来请福晋训示的。敏芝眼角抽搐:一人发一本《女诫》一本《宫规》,告诉她们恪守本分,伺候好家里最大的爷,规定每三天请一趟安,其余时间好好在院里呆着,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搞定了两个女人,接着就是何凝玉这个女孩了,七岁的小凝玉已经识文又断字,《论语》《孟子》张口就来。敏芝感叹遗传基因的强大,于是她每天都把凝玉带在身边,亲自打点她的饮食起居,甚至处理家务的时候都让她在边上观看,手把手教她画工笔画,做加减乘除数学题,自从凝玉来了以后,敏芝有种找到新的生活乐趣的感觉。
何焯对此非常感动,八福晋身为满洲亲贵,不但尊重汉学,而且本身对汉学也很有研究,对自己女儿关心入微,对自己又是待为上宾,八贝勒府的门风如此之好,让早年备受排挤冷落的何焯倍感温暖。更加坚定了“胤禩是好人”的判断,通过接触,敏芝也知道这位何老师的脾气耿直到一根筋,除了读书做学问之外,社交能力为负值。怪不得回江南之后会被有心人利用,把胤禩捧得地上仅有天上绝无,害得他自我感觉良好最后被康熙和胤禛两代皇帝收拾得不得善终。所以敏芝才会把何凝玉放在身边教导,让她看自己怎么处理家务,处罚过错,待人接物。另外,她还通过陆九提醒胤禩,何焯的脾气是容易帮他招惹是非的,让他指派了一个伶俐的心腹到他的身边,当他的书童,贴身服侍,顺便润滑一下他的人际关系,免得到以后防不慎防。
除了何焯父女让敏芝操心以外,还有一个人也让她感到十分操心,这个人就是她名义上的老公胤禩,两位格格相貌人品都很不错的,没想到胤禩只是在她们进门的前四天在她们房里歇宿,一人两天平均分配之后,接下来的日子继续睡在她边上的另一个被窝,这让她十分无语,那两个女人每次跟自己请安都是一副受虐待的可怜样,其实她也很无辜的。秋菊丫头却很高兴,贝勒爷最喜欢的果然是福晋啊。每每听到这种感叹敏芝都要在心里吐糟半天:她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他喜欢她了,顶多就是说话语气温和一点点而已,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嘛。
转眼冬至临近,府里的繁杂的事务让敏芝第一次体会了女主内的辛苦,偏生这个时候良妃又把她叫进了储秀宫。原来,某人贪玩,一百遍《女诫》前面五十遍是好好的颜体,后面五十遍却用了行书和瘦金体,良妃不识字,以为是媳妇躲懒找人捉刀的,出于好心叫清荷找人模仿了另外五十遍的颜体字,康熙前来问询的时候拿出来给他看,结果老康同志看出不是一个人的笔迹,大怒,敏芝躺着中枪,被定了个欺君之罪,良妃吓坏了,只好承认这是自己找人代笔的,把敏芝上交的另外五十篇拿出来。康熙看了之后只留了一句话:“明天把她叫到这儿来吧。”
于是,敏芝到了储秀宫就遇到以下诡异诡异的场景:良妃姣好的面容扭曲地坐在左侧,康熙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张半桌,桌上放着一沓纸,还有笔墨。敏芝上来见礼,瞥见良妃不断给自己使眼色,心里迷迷糊糊的。康熙坐在那儿懒洋洋地发话了:“何焯在你们家都做些什么事?”敏芝跪在那里:“回皇阿玛的话,何先生来了之后,我们爷每天都要花两个时辰临帖,然后交给先生指点。”“胤禩临的是颜体?”康熙眯缝着眼若有似无地扫过桌上的纸张。“回皇阿玛的话,我们爷的字,其实……”敏芝咽了咽口水:“其实……还可以的”康熙忽然笑了:“起吧,站过来”
敏芝战战噤噤地挪着身子站到半桌边上,康熙发话了:“你额娘怀疑你抄的那些《女诫》是你找人替写的,朕也觉得好奇,你居然能熟练驾驭三种不同的字体,这样,你当场给朕写几个字吧。”敏芝恍然大悟,良妃不识字的,自己在她面前耍花枪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可是康熙……心里懊恼得吐血,但箭在弦上,康熙在上面等着看呢。深吸一口气:“皇阿玛,媳妇献丑了。”砚台里的墨已经有些粘稠了,敏芝很熟练地掺水重新研磨,心里感叹,皇家用的东西就是奢侈,端砚啊,父亲痴迷书法绘画半辈子,端砚只能在梦里想想,真想把它偷回去啊!
笔舔饱墨,悬在纸上,写什么呢?眼角瞥见边上绞着帕子的良妃,心里微微一笑,落笔就是: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之”和“于”用了行书而最后一个“兮”字用的是瘦金体,剩下的就是颜体了。搁了笔,宫人把宣纸呈上去。康熙瞄了一眼:“你倒是聪明!”敏芝恭顺地发言:“皇阿玛谬赞,额娘今天特别漂亮。”康熙哼了一声:“朕记得你到安王府的时候不足两岁,他们并没有给你请先生。”敏芝一窒:本尊是这么不堪的吗?敏芝站在那儿,头低低的:“皇阿玛,采萱的确没有先生教,临帖都是偷偷拿表哥书房里的帖子来写,因为阿玛临终前跟女儿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多读书,勤练字,明事理,做好人。”敏芝的眼睛一直看着脚尖,眼眶红了,这十二个字是自己第一天到养父母家中时,养父立的规矩。敏芝从小到大都恪守着这十二个字生活,如今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也只有这十二个字能抚慰她的心,给她力量。
“你阿玛……倒是个好阿玛呢。”康熙似乎有些感叹:“你那些舅舅们对你不好吗?”敏芝摇头:“舅舅们对我很好的,给我吃穿,给我丫鬟伺候着,衣食无忧的我才能长这么大。”康熙看着纸上的字:“写得不错,有赏!”敏芝松了一口气:“谢皇阿玛恩典!”坐在边上的良妃早已泪汪汪地抢步上来搀住她:“这孩子,可怜见的。”坐着说了会儿话,眼瞧着康熙没有起身的意思,敏芝识趣地先行告退。
第十六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回到自己屋里才发现,胤禩在自己房里看凝玉做数学题。敏芝每天给凝玉准备50道运算题,他手里摩挲着刻了乘法口诀的镇纸。敏芝一进来,凝玉就站起来给她行礼,敏芝诧异地看着胤禩:“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额娘一切安好。”凝玉这时候把做完的题目留在桌上,自己退了出去。敏芝见胤禩的脸上不大高兴,不敢搭腔,坐在一边检查凝玉的功课。好半天,胤禩才吐出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什么?”敏芝从3+2*3里钻出来,疑惑地看着胤禩。某人很不给面子地把镇纸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敏芝瞪大眼睛:“这是数字呀,代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你不知道的吗?”胤禩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的意思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敏芝感觉到不妙:难道清朝连阿拉伯数字都没有的吗?脸色慢慢变僵:“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计数比较方便……”胤禩没有放过她:“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我阿玛教的啊,他说他是跟一个外国商人学的。”敏芝的声音在发抖:谁来告诉她大清到底落后到什么程度!“哦?是吗?皇阿的御案上,也有一些这样的东西,二哥和四哥都学过,我有听惠额娘提过,我知道,那叫几何和代数……”
被胤禩越加妖异的目光注视着,敏芝心里突突地跳,闭嘴不语。胤禩的话锋一转:“你先前注意的何先生的事,我查了,如你所说,在翰林院里,他的人缘级差,是个事儿精,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我只是和凝玉随便聊起何先生……不想被你知道了……”胤禩靠在椅子里:“过来,给我捏捏肩,说说今儿个你又做什么好事了,皇阿玛赏了一些书法拓本和外加两方端砚?”敏芝心中雀跃,皇家大手笔,珍珠多如米,真不是盖的。“皇阿玛考校我呢,让我当着他的面随便写几个字,我就写了一句《洛神赋》中的句子,顺便夸赞额娘美貌,皇阿玛好像很高兴,说了句有赏。”
“只是这样吗?”胤禩舒服地享受着。“我不知道。”敏芝很老实地回答。“还是个笨的”胤禩吐糟:“过完年,皇阿玛要北巡,这次是去看嫁到科尔沁的皇姐的,皇玛嬷也去,允许带家眷。”敏芝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也去?”胤禩不以为然:“我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呢。”沉默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传膳吧,吃完跟我到书房去。”见胤禩不在纠结阿拉伯数字的问题,敏芝松了口气,继续保持缄默。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和胤禩在去书房的路上“偶遇”了正在自己院里轻歌曼舞的陈格格,那七弦琴弹得幽怨,那小腰扭得妖娆。敏芝看看敞开的大门又看看胤禩:红果果的勾引啊,慢慢地拖着步子,拉开和胤禩的距离,然后……刚想闪人,手就被拉住,胤禩似笑非笑的话语直接盖过了琴音:“福晋,怎么走得这么慢,来我牵着你……”敏芝这会儿恨不得拿目光在胤禩身上烧出洞来。院子里的人舞也不跳了,琴也不弹了,全部跪到了大门口:“奴婢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敏芝比对方更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使劲想挣脱胤禩的手,却是徒劳。
胤禩不咸不淡的声音:“起吧,跳得不错,谁让你掌灯了还开着院门的?值夜的人呢?”“奴婢……奴婢知错,请福晋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敏芝看着她瞬间梨花带雨的娇颜,撇撇嘴:她可一句话都没说过……这个女人……:“既然妹妹已经知错了,爷就宽恕了吧,看在她刚才舞跳得不错的份上……就罚抄《女诫》一百遍吧。”敏芝看着胤禩的侧脸,轻声细语地说。胤禩笑得温雅可亲:“萱儿说了算。”敏芝不禁颤栗了一下:他是故意的,故意说要去书房,实际是让她过来当活靶子的,这才两个女人,你就这样陷害我了,以后还有别的女人进来,我岂不是要尸骨无存?
胤禩笑容满面地牵着敏芝的手走远了,她甚至能感觉背后一阵阵的阴风。直到真的进到书房里,他才放开她:“怎么了,爷宠着你,你不高兴吗?”胤禩凑到敏芝的耳边低笑。敏芝退了一步:“陈氏虽然做的是有些过了,但后果也不是很严重,你若真不喜欢她……”“我喜欢……两位额娘一位媳妇联手帮我挑的人,我怎么能不喜欢呢?”胤禩的笑依旧温婉动人,但眼里早已没有了温度:“你以为爷娶她们是干什么的?爷是为了逗你玩儿呢!不给她们点事儿做,岂不是很无趣吗?”敏芝退到书桌边上:“你……”胤禩把她的慌乱全看在眼里,手伸过来,一把扣住她的下巴:“郭络罗采萱,让我看看,你真实的表情!”
敏芝恐惧了,发自心底的寒意蔓延全身,伸手想要扒开胤禩的手,却被他快一步摁住,身体进一步贴近:“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我的福晋?”灼热的鼻息喷在脸上,敏芝被迫抬着头头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忘记?忘记作为福晋的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