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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安春儿,对兰儿只是利用,直至…失去她的那一刻。”
闷窒的水牢中,只余宋乾痛哭之声,桑灵沉默许久才缓缓出声,
“过几日我便要动身前往阳溪谷,无法再来看望宋大善人。不过我已与徐大人说好,他会时常带些宋夫人的旧物来瞧你。”
“不!我不要见到与兰儿相关的一切!”
宋乾连连摇头,目中皆是拒绝之意,“我只想下黄泉去陪兰儿,我不要在这黑漆漆的牢中承受相思之苦。”
“我就是要你受这相思之苦,让你睹物思人,追悔莫及!让你在这无尽长夜中,辗转反侧,痛苦悔恨!直至…”
桑灵平复了下胸中波涛翻涌的怒气,语气变得幽凉平缓,
“直至你对宋夫人的爱慕与思念不再,便可下黄泉继续去赎罪了。”
言罢,水牢内响起悲痛欲绝的哭嚎,但她头也未回地离开了此地。
宋乾对宋夫人确有爱意,若无爱意何来悔恨,何来不管不顾的割腕自戕。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好生在今后无穷无尽的暗夜中悔恨难眠。
海妖诅咒杀人的邪说,在安春儿伏诛后日渐消弭。颓垣败壁的前林渡口被修缮一新,再度投入使用。
明日,那里便有一班前往阳溪谷的客船。
善济院厢房内,桑灵正在叠衣裳,而宋言亦早已打包好一切,悠闲自得地倚在门柱,等待屋中之人将一切收拾妥当。
他翘起的唇角,自知晓裴逸不会跟着他们一同前往阳溪谷后,便再未压下来。
“桑姑娘,桑姑娘,你快去劝劝裴公子吧。”
戚冬着急忙慌地赶来,打破屋中的和谐静谧。
“裴逸遇到了何事?”
桑灵方唤出“裴逸”二字,便收到一束哀怨的目光,于是连忙垂首,默默收拾起行囊。
见此,戚冬急迫不已,慌忙解释:
“前些日子,裴公子不是去杂室取墨被断裂的方柜砸到了腿嘛…”
此言一出,桑灵眨巴眨巴眼瞧向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愤懑地瞧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伙,同伙心虚地眼神乱闪,嗓音越压越低,
“结果…结果无意打通了经脉,蒲神医已想出治愈裴公子腿疾的法子了。”
“这不是好事?”
虽与裴逸已断绝情义,但桑灵还是由衷为他高兴。
“可裴公子一直拒绝医治,这几日甚至将自己关于屋中,不肯进食。桑姑娘,你快去劝劝裴公子吧,而今他除了你谁也不见。”
戚冬心急如焚,桑灵却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过些日子,他自然就好了。我即将启程前往阳溪谷,今日还需收拾行囊,并不得闲。”
眼前人凉薄的言辞,令戚冬焦灼又无奈,
“我知晓裴公子做了对不起桑姑娘的事,可他已知错了。那日你离开厢房后,他再无好眠,而今更是将自己锁于屋中,不吃不喝。”
“裴公子自小受了许多苦,才心思敏感深重,除了你他鲜少信任依赖他人。桑姑娘,你莫要轻易放弃裴公子啊!”
在深宫中受尽折辱,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受尽世人白眼,裴逸变成而今这般,的确不是他一人的过错。
桑灵眸光微闪,冷漠的面色似有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