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衣裳脏污不堪却不愿洗的懒汉,不住臆想着娶妻后肆意打骂的日子。桑灵杵在一侧听得耳朵痛,嫌恶地朝远处挪了挪。
“不过这传宗接代还是没性命重要啊,新郎官在洞房夜惨死之事已有九起。你说,这刘商贾会不会今夜也…”
“啧啧啧,不好说。”
矮汉皱了皱眉头,连退好几步,瞧着这喜庆的门楣越瞧越觉得心底发寒。
“是啊,不好说,上境坊贾尚书的儿子都在新婚夜惨死,我看定是我们祁国遭了邪祟,要不地位如此高贵之人怎会也被索了命。”
“对对对,遭了邪祟,我们还是快点走,我看这刘商贾也…”
矮汉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刘府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大门被人急切地拉开,上席吃酒的宾客你争我抢纷纷自门内涌出。
他们个个面色慌乱,惧意深重,一位身着竹青直裰的公子跨门槛时不小心跌倒,连滚带爬迅速起身不说,连掉落的钱袋都未捡起便立刻逃离。
未及一刻,府宅中的宾客尽数散尽,身着青蓝短衣的男子满面奔溃地走出。他手上衣襟处皆是一片血红,目中因恐惧失了焦,嗓音不住发颤:
“刘老爷死了!刘老爷死了!祁国真的遭邪祟了!”
闻言,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轰然散去,唯独桑灵与众人反向而行,冲入了刘府宅内。
前院的大殿内杯盘狼藉,众宾客慌忙逃走时将食台上的佳肴美酒碰落在地。喜庆的帷幔四处散落,其上脚印杂乱不堪还溅着刺目的鲜红。
穿过垂花门,桑灵瞧见了颇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身着桃红衣裳的小妾身子不住发颤,细嫩的柔荑紧紧挽着一袭大红锦服的刘府夫人。二人神情冷漠地瞧着浑身是血倒地不起的刘商贾,面上无丝毫关怀之意,甚至连惧意皆无。
最为令人惊异的是,二人并未依照律令掩面遮手,而是掀开面纱将自己的面容毫无畏惧地展露出来。
桑灵走近瞧了瞧,刘商贾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已无气息。可这眉眼颇为熟悉,她似是在何处见过。
抬眸瞧了眼面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长期被打骂欺辱的刘府夫人,她记忆倏地回笼想起初入祁国时在市集遇到的粗野男子。
行在前面的男人只因身后女子慢了几步,便拳脚相向当街辱骂,而眼前没了气息的刘商贾与那人眉眼一模一样!
“这位公子擅闯私宅,就不怕我报官吗?”
瞧见院落多了生人,刘夫人眼神警惕,立即冷声下令,“赵护院,还不快点将人撵出去!”
话落,一手持棍棒身材魁梧的男子自廊柱后走出,他还未靠近手中的木杖便被削成三段。
咔嚓一声,利剑入鞘的声响自桑灵身后传出,两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分立左右,双双护在她身侧。
桑灵诧异地望向右后方,宋言亦的眉眼比云曦剑的剑尖还冰冷,她方望过去他就别开脸,保持着这几日不愿搭理她的冷漠态度。
她又望向左后方,董卓不久前才被她气得半死,自然是不给好脸色,她望过去他就瞪她,她想瞪回去他却迅速扭头,不给她机会。
这两人瞧她如此不顺眼,跑来做什么?让她被眼前的魁梧男子一杖打死啊!
桑灵越想越气往前走了好几步,有意隔开与身后二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