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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1页)

四神翻滚着来到冰魔腹中,顿觉全身彻骨冰凉,哆嗦不止。侍女牙齿咯咯做响,哭道:“只怕过不了多久咱们四个就要冻死!”烛龙长叹一声:“唉,何止四个呢?只怕全天下都完了!”侍卫惊问:“大神,这冰魔到底是何来历?”烛龙道:“两万年前天下大寒,一场极地冰崩后冰魔便横空出世,它一心要把整个世界冻为寒冰。我与伏曦合力大战数日方勉强将它制服,劈为两半,分存于镇魔山中。原以为它再不能复活,不想鲧的最后一击竟有上百万斤之巨,重新融出了这只恶魔。”鲧道:“自古邪不压正,我就不信没有制服它的办法!”烛龙道:“倘若我两眼不瞎,在它腹中喷出大火便可将它烧化。”侍卫道:“我方才只看见你左眼被击中,为何两眼俱瞎?”烛龙默然不语,半晌方道:“一万年前我因受小人诬陷,激愤之下独自与天庭众神决斗,因人人都知我的两眼是全身命门,一照面都来攻眼……最后,我虽战败众神,却右眼全瞎,左眼也只能勉强望见人影,从此全身元气损失大半。”鲧大惊:“此事当真?你…你如何射鹰?又如何与我决斗?”烛龙道:“我眼坏后虽生犹死,独自呆在这蛮荒极地,苦捱多年后耳力渐长,竟练就了听声辩形功,从此不用眼照样纵横天下。但大战后因眼力不济便越觉光之重要,日夜衔烛但求看见一丁点的光亮。”鲧大为折服:“前辈果然厉害!鲧自以为勇猛,却不及您当年的一半,真是狂妄得可笑!”烛龙忙道:“切不可如此,英雄不看年龄,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宜。我一生打斗无数,唯有兄弟这次未攻我眼,实是旷古真英雄!实不相瞒,我败于伏曦却不服,败于你则心服口服!”侍卫道:“这是为何?”烛龙道:“伏曦这老东西比我早生了几万年,练功时间长,气力远大于我,输了有什么稀奇?而鲧却与我势均力敌,不靠气力而以意志与心胸征服了我!唉,只怕今生永不是他的敌手!”

侍女很快便全身冻僵,奄奄一息。侍卫也支持不住,鲧忽道:“大神,我有个主意,若我挖一只眼给你,你能否喷火?”烛龙道:“当然!但你不怕我从此远胜于你吗?”鲧道:“练功便是要为民做事,功夫越高做得越好;若只为名利岂不舍本逐末?即便天下第一又有何用?”侍卫忙道:“大哥,你留着眼好生治水,还是挖我的眼给他吧!”烛龙道:“小子,你以为我身上什么都能安吗?只有相同功力者的眼才可装上,弱者的眼即便安上也不能存活!”

鲧再不犹豫,一把挖出右眼,置于烛龙眼中。烛龙睁开眼,一万年后重见光明,虽是铮铮铁汉,也忍不住留下泪水。但见眼前再不是巴掌大小的一己之私,虽在冰魔腹中,却看得见天下众生。烛光骤然亮起来,烛龙运足神力喷出一口大火。冰魔正得意洋洋,忽觉腹中绞痛,“啊”地一声仰面倒地。烛龙乘胜狂烧不已,不多时便将整个冰魔烧化,成为一片汪洋 。

新洋初成竟无法飞越,四神游了半日,才重回陆地。烛龙此时方问:“兄弟到底因何事而来?”鲧道:“实不相瞒,我欲到元伸山盗息壤,想借大神之烛一用。”烛龙正色道:“人在烛在,人死烛灭,除非我死,无人能夺走此烛!”鲧忙道:“既然如此,鲧不敢难为大神,我们还是再想它法吧。”侍卫却笑道:“我俩约你同行如何?”烛龙哈哈一笑:“好!但不知你们如何穿过后山?”鲧道:“一座小山岂能难倒你我?”烛龙摇头道:“兄弟想得太容易了!当年我大战后一气之下也曾想盗息壤毁天宫,却未成行——只因后山绝壁千仞,既不可飞越更无法攀爬,只能凿洞;但元伸山乃盘古头骨所化,坚硬无比,唯有劈天斧才能凿开。若不先夺劈天斧,绝无法盗得息壤!”鲧惊道:“劈天斧?据说它乃盘古开天辟地之物,早已失传于天下,如何寻觅?”烛龙呵呵笑道:“世间岂有我找不到之物?当年我花了一百年工夫才查明它就藏在南海中的八百里斧灵山。若兄弟执意要盗,我必尽力帮你!”

第六章 绝命英雄

第六章 绝命英雄

次日,烛龙留下侍女守护极地,三神起程向南。半日后已到南海上空,但见水天一碧蔚为壮观;又飞不久,赫然望见一片连绵的群山将大海劈做两半。三神再无法飞越半分,烛龙降下云头道:“就是此处。”

三神很快便爬到山腰,但见一块巨石上书:“勇士峰”,旁边有小字曰“庸者莫入勇者入”。侍卫不小心踩到一团湿乎乎的东西上,不由脚下一滑,鲧道:“好臭!是什么?”侍卫定睛来看,但见那物黄橙橙的,一拨拉便有不少草根露出,忙掩鼻道:“倒霉,是牛粪!”又看那粪竟有铁锅大小,不由一惊:“此牛该有多大?”烛龙恨恨道:“正是此物当年将我战败,害我扭伤了腰,至今仍不时隐隐做痛。如今咱们仨联手定可胜他!”

话音未落,忽听得头顶“哞——”的一声闷响,竟振得脚下隐隐颤动。三神抬头望去,只见峰顶一只巨牛昂首而立,全身乌黑四蹄雪白,一双朝天角熠熠闪亮,两眼瞪得溜圆怒目而视。三神刚爬上来,巨牛便奋起四蹄喷着白气猛冲过来,三神急忙闪过,趁它转身之机齐来进攻,岂料牛皮甚厚,击上去毫无反应;鲧转而去攻牛头,却是蓬蓬做响,原来竟是铁头。那牛一击不中又连连受攻,不由兽性大发,乱蹦乱跳着横冲直撞,挥动朝天角狂抵。三神看它发威,只好暂且躲避;侍卫怕鲧硬拼,忙道:“大哥,咱们以逸待劳避其锋芒,等它力尽时再收拾不迟。”烛龙笑道:“不错,对付这种蠢兽正该如此!”铁头牛嘿嘿冷哼,也不回话只管狂攻。三神躲来躲去,偶尔乘隙进攻却无功效;转眼已鏖战半日,那牛竟仍如初战时勇猛,三神却气力不支,渐渐疲于应付。侍卫一不小心,竟被牛角顶翻在地。烛龙越战越惊,不由叹道:“兄弟,你我自负神力盖世,却哪里抵得上此牛一毛!我原以为当年落败是大意所致,哪知此物竟不知疲惫,只怕连伏曦亲来也要落败!”铁头牛此时方哈哈大笑:“若要等我力竭,只怕要到天地终结!我生于此地养于此地,只要不离开此地,力气便源源不尽滚滚而来,谁堪与敌!”鲧不信邪,猛力再攻。又斗多时,侍卫忽道:“大哥,把它逼到海里!”

铁头牛闻言立时胆怯,竟再不敢乱撞,一近崖边便迅速回撤。三神又是引诱又是围攻,苦耗多时始终不能逼它下海。鲧一时性急,觑空抓住牛角,奋力扯向悬崖;铁头牛忙低头死撑,两者胶着半晌,谁也退不得半分。鲧灵机一动,忽然向前推牛,牛闪身不及,瘫坐于地;鲧随即大喝一声:“起!”拼全力再扯,牛一时无着力之处,竟被死拖着一起坠下海去。

侍卫与烛龙惊叫一声,再看时海中已掀起滔天大浪,只见两个身影在浪尖翻滚肉搏手脚相绞,竟分不出彼此。两神跳下半空欲来相助,却难以插手,只能干看。又斗不久,铁头牛果然气力渐弱,但因全身厚皮,任鲧强攻也奈何不了它。鲧眼见不能取胜,忽然扯住牛角沉入水中。两神久候水面,不见丝毫动静,不由心焦。

原来鲧斗得躁狂发作,欲与此牛同归于尽,死死按住牛角不让其出水。两者在水下角力多时,均憋得面色青紫……牛终于支撑不住,两角一低,乖乖臣服。鲧不忍害它性命,一松手,那牛便驮了他仰出水面。侍卫与烛龙见了,齐声欢呼。

四神飞回勇士峰顶,铁头牛道:“天下唯有至勇之士才敢以命相拼,崇伯真乃盖世英雄!”侍卫道:“敢问神牛劈天斧在何处?”铁头牛道:“便在前面的崖上。”烛龙问:“前面还有何神把守?”铁头牛道:“其实整座山只有我把守。但能否得到劈天斧还要看机缘,仅仅胜了我还远远不够。”

三神别了铁头牛继续前行。不多时又见一巨石,上书“大公崖”,旁边有小字曰“盗者莫入道者入”。烛龙嘿嘿冷笑:“到这里的神谁不是来偷盗的?怎能不入?”便在此时,忽听得半空一串高喊:“救命!救命!”三神四下张望,却不见求助之人,均好生纳闷。很快便至山腰,绕过一山凹,迎面是一片茂盛的枫林,忽然又听得阵阵喊声,却好似来自脚下。三神正茫然间,脚下竟隐隐晃动,那声又道:“你们就踩在我头上!”三神忙跳到半空,仔细分辨方看清所踩之地竟是一伸出山腰的硕大龙头,头顶与脖颈均覆满林木——也不知已有多少年头!

鲧道:“你是何方神圣?因何在此?”那龙道:“我乃黄帝部将应龙,五百年前被困于此!”鲧大惊:“你便是应龙?听爷爷说你善于蓄水行雨,他当年与蚩尤大战时你曾立下大功,后因伤势过重到人间休养,怎会被困于此?”那龙道:“此事说来怪异,我当年正在附近漫游,忽然间山崩地裂,半座山横空扫来,将我压到此处。依我之力本不惧一座小山,但偏偏无论如何也挣不动。我日夜呼喊,但不知为何就是没人来救。后来听那铁头牛说,山石乃盘古手骨所化,虽小却极重。”鲧望见龙头上的山缝,便道:“我来试试!”

烛龙忽道:“不可!”鲧问:“大神莫非怕我抬不起?”烛龙道:“不。兄弟,你可知为何无神来救他?”鲧摇摇头,烛龙道:“正因为黄帝曾告示天下,谁若救他便须冒生命危险!”应龙闻言大惊,连鲧也难以置信:“竟有此事?我怎看不出此山有何凶险?”侍卫劝道:“大哥,黄帝既有此意,还是暂且做罢。”鲧道:“我身为武神,便须行侠仗义,岂能见死不救?”烛龙道:“但若因此丢了性命便不值得。”鲧道:“凡事皆有凶险,若事事担心丢命,只怕再也无法行侠。我便来救,生死与你等无关!”烛龙看无法说服鲧,只好道:“兄弟,若你定要救他,抬山前大家均须闭上眼,你抬起后也须立刻闪过一边!”鲧问:“此是为何?”烛龙道:“为了你好,我还是不说为妙。你只须照我说的办就成。”

鲧闭眼轻喝,半座山应声而起,应龙一跃而出。忽听得一声呼啸,鲧忙睁眼来看,却见一白色蛇尾急速摆过,嗖地钻进旁边的山洞;又见面前的应龙五爪双翼,虽困了五百年仍有赫赫余威。应龙望见蛇尾竟惊得面如死灰:“委蛇!这…这,若早知如此,我必宁死也不愿你来相救!”鲧道:“委蛇为何物?”应龙道:“它乃双头蛇怪,天下至毒,见其眼者必死,触其血者必死,因而难以近身搏杀,连黄帝也对它甚是头疼!”烛龙此时方道:“当年伏曦曾算出委蛇藏在此处,黄帝便用山来压,却不慎连累了你。”应龙道:“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身旁有物滑动,本不在意,原来竟是此物!”越想越后怕,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又道:“但它一向阴毒,为何五百年来从不咬我?”烛龙道:“它却不傻,若咬死了你,谁还会来救它?你大难不死,实属侥幸。”转身冲鲧道:“此事到此为止,咱们还是尽早动身吧。”鲧却道:“不,如此毒物岂能放过?我不忍心任它从此贻害天下!”烛龙道:“可它太毒,既见不得又杀不得,还是不理为妙。”鲧道:“我誓要除它!不信就没有杀它之法!”应龙道:“好!它害我受了五百年之苦,英雄既有除它之心,我便拼死也要帮你!”当即隐去真身化为一壮汉。侍卫见状,奇道:“若你被压时便即化身,岂不早就逃脱?”应龙苦笑道:“那山正好压在我头颈处的龙鳞上,哪里还能再化身?”

侍卫凝思苦想,半晌忽道:“有了!咱们不必正看蛇眼,只用镜子寻它如何?”鲧大喜:“妙!”烛龙道:“但如何防它乱咬?又如何杀它?”鲧道:“嘴在它身上,防咬只能靠躲避;但杀它却不必见血,扼死即可。”烛龙道:“如此凶险我不去。我只愿陪你盗劈天斧,不愿这样白白送命。”鲧心中不快,但不便强求;侍卫与应龙齐道:“我俩愿同你前往。”

侍卫很快便找来三面镜子,三神各持一面钻进山洞。洞时宽时狭阴森幽暗;三神瞪大眼只看镜子决不看洞,初时颇不习惯,不时碰壁,不久渐渐适应。行至一拐角,三神忽然看见前面一道巨大的黑影,盘曲蜿蜒俨然蛇形,不由心惊,忙屏住呼吸全神以待。黑影似乎还未察觉,鲧蹑手蹑脚绕过蛇身,忽地纵起,两脚死命踩向蛇头。只听扑次一声,两脚竟全部踏空!黑影仍一动不动,应龙上前细看,半晌忽道:“原来是个蛇蜕!必是它五百年前遗下的。”鲧挠头笑道:“竟是虚惊一场!我已是独眼,你俩眼神也恁不济!”侍卫道:“此洞太暗,若有烛大神的烛来照亮,必不至上当。”鲧不屑道:“他虽勇力盖世,却是贪生怕死之辈!”应龙道:“他一向自私,能陪你来此已殊不易,何必更强他所难呢?其实我若不是吃了委蛇的苦头,也不一定有心来杀它!天下如你般大公之士凤毛麟角,你若总以己苛求他人,只怕很难与人相处。”侍卫劝道:“前辈所言极是,但我大哥乃旷古英雄,只知一心为民做事;自古英雄谋事小人谋人,俱是本性所为,实难改变。”

三神又行不久,忽闻腥风扑面而来,还不及防备便见委蛇高昂着两只巨头俯冲而来。三神一手持镜,只能空出一手来斗,既不能伤它出血,又要躲避蛇口乱咬,真是险象环生。相斗多时,蛇身渐渐迟缓,鲧瞅准时机,纵身一脚踩住一只蛇头,另一只手便握住另一只蛇头按到地上猛捏。蛇身狂甩,忽地缠住鲧全身猛绞,双方比拼多时,被捏的蛇头终于一歪毙命。鲧松了口气,又来抓另一只蛇头,不料刚捏住不久,死蛇头忽然复活,觑空来咬,若非闪得及时,几乎被它咬中。鲧惊得一身冷汗,重新再斗;此后虽小心提防再无险情,但因一次只能对付一只蛇头,捏死这只又活那只,苦斗多时直累得大汗淋漓焦头烂额。侍卫与应龙也帮不上大忙,正僵持间,烛龙忽然赶来,高喊:“兄弟,你捏一只,我喷火烧另一只!”鲧依言来捏,两神同时发力,委蛇此时方知大限将至,绝望中拼力乱扭乱挣,四壁竟被它掀得碎石狂飞烟尘弥漫……挣扎多时终于两头齐毙。便在此刻,蛇身忽然飞出,全力向山壁撞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壁上竟冒出个两米高的大洞来,委蛇终于不动。

新开的洞口金光闪闪,石壁书曰“舍我洞”。一时强光耀眼,四神竟全部呆住,半晌应龙道:“据说劈天斧便在此洞内!”四神大喜之下一纵而入,里面是个空旷的大厅,正中一石台,台上便是金光之源——乃是一金匣,上书“劈天斧”。四神心潮澎湃不胜仰慕,齐齐拜倒……不知过了多久,烛龙恭恭敬敬道:“元神在上,小神烛龙斗胆恭请劈天斧。”言毕,起身上前郑重开匣。匣刚呲开一道细缝,忽然从中冒出一缕青烟,在四神满面惊愕中渐渐幻化成|人形,开口道:“尔等是谁?竟能闯到此地?”四神忙又拜倒,各报上名号,说欲借劈天斧一用。烟人道:“你们若能败我,便可得斧;否则免谈!”鲧挺身先上,因怕唐突元神,出手拘谨小心。烟人很少发招,但跳跃腾挪轻盈之极,鲧的攻击全然沾不到他。斗不多时,烟人道:“你们四个都上吧。”四神便不客气,一齐进攻。不久烟人便屡屡中招,但却毫发无损——原来任何攻击近身时,烟人竟能忽然消散,攻击便好似打在空气中甚至打到对面的神上,片刻烟人便又复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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