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大家如此谦让,我便不客气了。”
一位壮硕汉子便坐在冲衍道人身侧,正是八极门严无意。
三年前应云间观号召猎妖,在那片天落峡死了很多人,其中便有八极门门主严无极,被仇天落一剑断胸。
此后其胞弟严无意继任门主,与他的兄长不同,即便云间观扶持出云国,严无意亦是不为所动,依旧留在大胤,旧址之上重建八极门。
旁人或许惧怕云间观,他却是不怕。
林琅也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当初西域轮回宗,各宗前往实修的子弟死伤大半,后又在天落峡被仇师兄斩灭了不少,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活着。
蛮山便是其中之一,严无极被仇天落一剑而斩,蛮山便退出了那片山峡,侥幸逃得一命,之后便听说那些人全都死了。
冲衍道人睁眼看了一眼严无意,抬手抿了一口清茶,叹息道:“曾与严门主兄长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如今天人永隔,实在令人叹惋。”
严无意脸色凝了一下,说道:“兄长一生好战,最后死在他尊敬的剑下,也算死得其所,算不得惋惜,要说惋惜,也是给人当枪使着实令人惋惜。”
严无意的话让此间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此时一个婀娜身影一袭紫衣翩然落座严无意身旁。
女子手持一把折扇,浅笑道:“严门主此次来的倒是早。”
严无意看到来人也是抱拳笑道:“原来是越秀山紫尘仙子,可是有些年没见你下山了啊?”
女子笑道:“山中诸事繁杂,若非此次百花会,怕是依旧脱不开身。”
紫尘落座之后,也是有不少宗门之人不再拘束。
自出云国建立以来,临江城周遭的一观三山十八门早已分崩离析,出云观与洛神山早已覆灭,雾山依附云间观,仍旧留在大胤境内的便只有越秀山与十八门中的三门。
修行无界,可修者有界。
前来参与百花会的年轻修者都在高台之下,自然而然的分为三拨。
其中大胤修者最多,不过境界参差不齐,其中蛮山的境界最高,其余江湖散修皆是立于其身后。
出云国的修者看起来颇具气象,境界最低也有千衍境,看着以蛮山为首的大胤修士,眼中满是不屑。
佛门之中就只来了一人,一位白皙的秃头小和尚,双手合十站在角落,眉眼低垂。
自出云国而来的修士皆是代表自己所在宗门参与此次百花会,可在蛮山身后的众修者却是不同,他们来自于山河各地,有散修也有来自于众多新生的小宗门,境界虽不高,可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个人。
林琅隐逸在人群中,他便感受到了有愤怒又有仇恨的气息。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当初学宫给了白知寒一份名单,便是从那时开始,山河各宗门便被扯入一场阴谋之中。
先是剑山的衰亡,然后是大胤脱离云间观的掌控。
剑山的衰亡标志着极端自由意志的衰亡,大胤脱离云间观的掌控也意味着方外与世俗的剥离。
如今大胤的修者,不再是某门某派某道的修者,他们都是大胤的修者,受这世俗规则的制约,为大胤而战。
林琅抬起头看见身边那些境界参差不齐的年轻修者,他们的气息拧成了一股。
原来这才是学宫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