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些年府上也没亏待过姐妹几个吧?”下意识忘记了因着世子之位,对弘昱的多次出手,一名长相颇为艳丽的妇人下意识开口道。
其他人更是纷纷附和,大福晋张佳氏倒是有一瞬间地犹豫,可是看着怀中尚才不到两岁的弘曜。爱子之心终究是胜过了一切,若是大贝勒府当真失了势,以自家贝勒爷早前的为人,便是皇孙阿哥又如何,照样也要被踩进泥里………
然而还不等众人再说什么,厅外,琪琪格如霜似雪的声音便传入众人耳中:
“不用想了,近段时间内,我不会踏足茗园一步。”朝堂上这点糟污事,何苦污了二叔的清修之地。
丢下这句,琪琪格甚至没有再多停顿一秒,便径自大步离去。徒留一众侧福晋格格们怨愤的眼神,以及张佳氏格外复杂的目光。
仿若一个即将落下的铡刀,时刻悬在众人心上,若说第一日众人包括大阿哥本人还抱有侥幸之心,然而大年初一,所有人皇子阿哥,甚至朝中重臣都陆续收到了圣上亲赐下的福字。唯有大贝勒府,仍是空空一片……
自晨起时众人便巴巴地望着门口,然而一直到夕阳西下,也未曾得见天使佳音。
这般丁点脸面都不肯给,所有人都知道,大阿哥这次是彻底惹恼了万岁爷。
阖府上下,日日可谓心惊胆战………
然而小心眼的康熙帝告诉你,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年初第一日上朝,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大波奏章便冲着大阿哥兜头而下。
众人打眼望去,竟全是年前那段时日,众大臣们上奏恳请立储的奏章。而这些奏章上面,不出意外提的大都是眼前的大阿哥……
看着上首老爷子丝毫不掩盛怒的脸色,这会儿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是真触及了万岁爷的逆鳞。果然下一瞬,便听上首之人冷笑一声:
“似尔等这等胸无大义,忤逆不孝之徒,安敢肖想太子之位?”
话音刚落,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瞬间空寂地吓人
胸无大义,忤逆不孝,这是何等可怕的判词,大清以孝治天下,光是一个忤逆不孝便可将这人一辈子踢出皇储之位。
甚至有了这一句,日后不论哪位兄弟上位,大贝勒决计都不可能再受重用………
此刻直面老爷子的怒气,一众朝臣不由噤若寒蝉。
连素来看老大不顺眼的胤禟都觉得老爷子这话实在太重了些。下首胤禛同胤祉对视一眼,齐齐上前跪下:
“汗阿玛息怒!大哥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汗阿玛,儿臣也相信大哥不会没来由做出这等错事,其间许是有小人撺掇……”
由二人带头,反应过来的众阿哥也一一上前求情。
“是啊,汗阿玛也知,大哥性子素来鲁直,说不得背后就是有小人作祟。”所有人都知道,有了早前那句话,这辈子除了行大不逆之事,大阿哥这辈子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指望。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吝惜兄弟情深,纷纷为大阿哥出言辩解。
唯有胤禔本人,自刚才那一句后,整个人仿若失了魂一般,高大的身躯呆呆地立在原地,甚至为自己分辨一句都不能。
忤逆不孝……呵……忤逆不孝,他这一辈子,从小时候为了汗阿玛偶尔看过来的目光,处处跟老二互别苗头,少年时为了汗阿玛一句夸奖,险些将自己葬送在茫茫北漠,青年为了汗阿玛期待的皇长孙生生毁了那个为他操持了大半辈子的福晋。
到头来,得到地竟是一句忤逆不孝吗?
呵,多可笑啊!
这一刻,胤禔挺直地脊背彻底塌下。属于皇长子的骄傲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眼看对方竟这般毫无斗志的模样,一旁的三阿哥不由出声提醒:
“大哥,你便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想想弘昱,这可是先大嫂付出性命才得来的儿子,大哥如何愿意教弘昱没了前途?”
想到福晋,胤禔原本干涸的双眼总算多了些神采,不过也只是一丝而已。
直直跪在地上,胤禔语气平静无波:“回汗阿玛,儿臣之所以愿意同车汗臣部交好,是有人告诉儿臣。准噶尔这些年在策妄带领下,实力越发强盛,迟早有一日会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这时候若是有人愿意为汗阿玛分忧,交好其东部车臣汗部,便可有效遏制准噶尔扩张之势,届时汗阿玛必定心下欢喜………”
所以他才会自以为讨汗阿玛关心………
“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了,话是如此,但有些东西康熙爷自己提可以,但旁人,尤其是亲儿子说出来就实在太惹人恨了。
谁人不知,当年万岁爷第一次亲征噶尔丹,结果被噶尔丹那逆贼设计,被困在茫茫沙漠里整整三天三夜,还是在最炎热的夏季,老爷子几乎一度命悬一线。若非太子再晚上一步,怕是老爷子早就没了。
而当时战况未明之际,最先借着兵败举族跪舔噶尔丹地可正是这位车臣汗部,哪怕最终因着种种理由未曾与之清算,可这口气,任是谁咽地下?
尤其是这车臣汗部最后竟还借着准噶尔失利咬下一大口肉,这些年更是兴兴向荣。
说实在的,这憋屈地,连素来温厚持重的张大学士,都觉得老爷子没直接兴兵北上已经是十万分顾全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