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妥协,与她简单交代了几个问题后,便走进了偏厅。
涂氏的形容比上回好了一些,但脸色仍旧有些苍白,颇有些不耐烦地望着二人:“是知府大人还有别的问题吗?”
谷慈微微一笑,问:“不知初八那天午时之前,夫人可在府上?”
涂氏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一直没离开过家,直到晚上看老爷没回来才出去找了一趟。”
谷慈续道:“那夫人可知午时之前,邢府里的人有什么人离开过?”
“那可就太多了。”涂氏摇头道,“邢家在城中有不下百间铺子,下人们都是一大早便出去了。”
“不多。”坐在一旁的沈清和突然开口,“我只要这些人中的左撇子。”
谷慈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话。涂氏也没有多问,只道:“其实妾身对这些并不熟悉,老爷的事,还是冯管家最清楚。”
她言罢差丫鬟将管家冯正叫了过来,交代了一下事情后,冯正道:“丫鬟之中有两个是左撇子,不过都不出府的,伙计之中……我倒是知道几个。”
谷慈看了一眼沈清和,又道:“能把他们都带过来吗?”
涂氏听后皱了皱眉,无奈之下还是让人去找这些伙计;总共来的有五个人,一个是邢府的车夫,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佝偻着身子;一个女伙计二十来岁,年轻貌美;另外两个伙计是表兄弟,一高一矮,高的瘦矮的壮;剩下的便是邢家的一个厨娘,在初八那天上午出门买过菜。
谷慈问:“都在这里了吗?”
冯正点头道:“我知道的左撇子都在这里了,剩下的是不是也无法确定。”
沈清和突然间站了起来,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眼神却倏地转向了门口。谷慈不解地循着他目光向外看,似乎看到一个人影闪了过去。
沈清和快步出屋,环视一圈,却没看到任何人。
于是他又回去坐了下来,正想问什么,突然想到了茶香炖排骨,抬头看着谷慈。
谷慈会意,清了清嗓子道:“请问夫人,邢员外平时可有什么仇家?”
涂氏有些惊愕,没有回答。冯正忙道:“老爷是个大善人,还在城中开了一家居养院给穷人提供食宿,不会有什么仇人的。”
沈清和悟了一悟,问:“随身之物,他有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香囊或是玉佩?”
“……有是有。”涂氏不解道,“老爷的确随身有半块玉佩,说是二十年前一个友人送的。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沈清和没有回答,起身向外走。谷慈连忙道了句“打扰了”,随后跟了出去,待出了邢府之后,笑眯眯地问:“你发现什么了吧?”
沈清和愉悦地微微扬唇:“怎么看出来的?”
谷慈指着他的嘴角,“你每次发现什么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得胜者的表情。”
似乎是对这个形容感到很满意,沈清和更加愉悦,“想问什么?”
“就算从伤口能看出凶手惯用左手,为什么你认为是邢府的人?”
“凶手对死者有着深仇大恨,非常强烈的深仇大恨。”沈清和微微抬眸,“这样的人不会突然间拿把刀冲过去杀人,而且他知道邢员外那天会在偏僻的竹林,说明这个人对邢员外观察得很细致,最方便的就是呆在邢家,当然也有可能是邻居。不过这整条街都是邢家的,在周围徘徊却不被发现不太可能。”
他言罢便直勾勾地看着谷慈的脸,盯得她浑身发毛。
“有什么问题么?”
沈清和不满道:“为什么你刚才不让我说话?”
谷慈扶着额道:“邢员外尸骨未寒,在遗孀面前说这样的话,太不妥当了。”她无奈地看了看他,“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怎么和别人相处啊。”
“可他们确实有染,我说事实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说他们有染?”
沈清和刚想说什么,突然眯起眼觑着她,“这都看不出来吗?看来你不是一般的孤陋寡闻。”
谷慈太了解他说话的方式了,也不生气:“那么请沈先生赐教?”
“如果你能做茶香炖排骨的时候,再加一道清蒸鲈鱼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