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得的是什么病?”古月荃没见过这阵式,慌慌地问。
不知所措的海子娘急哭了起来:“什么病我也说不清……去年海子在归化出了事,跟着他爹就死于非命,今日里杏儿好端端地又得了急病,咱老古家到底是怎着了,老天爷呀!”
古月荃一见赶忙拿话安慰海子娘,说:“你别着急,别哭,我估摸着杏儿平日里身体强健得很,就是得个什么病也是难免的事情。请郎中看看就会好的。你且守着杏儿,我去找隔壁的张婶过来。”
张婶果然有经验,她掰开杏儿的牙看了看,说:“就怕是……这病可是耽误不得,得赶快请郎中。”
月荃迅速地结着衣服上的纽子说:“哪儿有好郎中?我立马就去请!”
张婶瞅了瞅月荃,一个劲儿摇头。话说出口她自个儿也犯愁了,小南顺哪有什么郎中啊!过去村里有人得个急病都是派人到相邻的黄村去请郎中。
海子妈说:“小南顺没有郎中,最近也得到黄村。黄村离小南顺三十多里呢,深更半夜的就是去了怕也难把郎中请过来。小家小户的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是啊,”张婶说,“几十里地跑去,人家要是不肯来,岂不是耽误大事!”
“那该怎么办?”
“这么吧,”张婶说,“海子妈,你给杏儿找块毯子出来,让月荃辛苦一遭拿小推车送杏儿到黄村。我也跟着去,我回家加件衣服。”
说完张婶急急地推门出去了。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咚咚的脚步声,海子妈急得在地上直打转,一个劲儿说:“这可怎办是好……这可怎办好。”
月荃安慰道:“你不用急,我和张婶去送杏儿,张婶说了,杏儿的病不打紧,只是不能耽误。咱快张罗吧,我去准备推车。”
“又辛苦你啦,真是过意不去。”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月荃说着跑出去了。
眨眼的工夫月荃就把小推车推进了屋子,这时候张婶一边穿着衣服袖子,一边跟在月荃的身后走进屋子。
太阳照在山头上,一抹艳红把半个山头都映红了。月荃推着独轮车,杏儿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边说着话来到一条河的跟前。
正像张婶所说,杏儿的病真的没有什么,当天夜里赶到黄村,郎中只是给她扎了几针立刻就没事了,当即自己走着离开了黄村。杏儿说:“叔爷,咱在这歇歇吧,洗把脸。”
月荃放下了车:“好吧。”
两个人就说起了话。
“真是怪吓人的……”
“多亏了你,不然我的小命就怕是玩完了。”
“要谢你还得好好谢人家张婶,还是张婶她有经验,还陪我送你到黄村。”
“怎么不见张婶的人?”
“还说呢,黑灯瞎火的出村走了连一里地还没走出去呢,就把脚给崴了,只好返回去了。”
河水清清,映着杏儿的脸,那一张脸由于病痛的折磨显得清瘦和娇弱。病愈后的苍白的脸上现出疲惫和兴奋的神情,一丝难以言说的娇羞挂在杏儿的嘴角上。她蹲在河边看着自个儿的脸,一时竟舍不得搅乱那水面。
月荃蹲在杏儿下游一点的地方,哗哗啦啦地撩着水洗脸。
杏儿拾起一块小石头丢在水里,望着溅起的水花随流漂去,杏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哎!小叔,我问你,昨晚上你送我到黄村经过这里的时候,你是怎么把我弄过河那边去的?这河水挺深的。”
“怎么过来的?河水太深独轮车推不过来。我只好先把车子推过河,然后再把你弄过河。”
“那你是怎么把我弄到河这边来的?”
“还能怎么弄……”月荃目光飘飘移移地闪动着,“是我把你抱过来的。”
杏儿的脸墩时就红得像是一块红布:“呀!你抱我了?”
“是哩。”月荃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杏儿一听立刻就沉下了脸,“你好不要脸!竟敢趁人之危做下这等下流的行径。”
“没办法,要不然你过不了河。”
“真是羞死人啦。”
杏儿扭转了脸。一直到走回小南顺杏儿再没和月荃说一句话。月荃也没敢再看杏儿一眼。这件无意中的小事在两人的心上悄悄地扎下了根,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羞惭、新奇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后来回忆,杏儿真正感到害怕的正是这一段日子,就像是在千疮百孔的冰面上行走,胆战心惊,感觉随时都会掉进那黑咕隆咚的冰窟窿里,一命呜呼。冒着热气。难熬的日子,度日如年。夜里她的眼泪不知道多少次将被子打湿,无人知晓她内心的苦楚,更没有人会理解她,不能向任何人诉说的痛苦。
事情出在麦收的季节。眼看着麦子割倒一大片,却远远地听到天上在响雷。为了能把割倒的麦子抢到手,杏儿和月荃在地里捆麦棵、起麦垛一直干到了半夜。婆婆身体不舒服,在黄昏的时候就回村去了,地里只留下月荃和杏儿俩人。
太阳一落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