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向是非常注意仪表的,一副随时都可以去参加宴会的精英模样。
从未狼狈至此。
薄司礼说他做了攸关性命的事,或许不是危言耸听。
语鹿抬起头看着他,看得非常仔,两人面对面那几十秒,长的像一个世纪。
薄司寒头发上的水滴下来,沿着脖子滑进领口,她脸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能收留你。”
夜风缓缓地吹动,这几个字说的很清楚,薄司寒能听懂,淡淡一眼过来,薄唇扯动,像是叹息:“我是有多神志不清,才会想到来找你。”
语鹿张开嘴却哑然无声,心里矛盾。
薄司寒被她拒绝后并不留恋,转身就走。
语鹿家还是那种弄堂里的老房子,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一道拉长的影子越飘越远。
薄司寒将手放在腰部的伤口处。
从背影处看,就像一个人在扶着腰。
实际上,他的那只手却在用力捏着伤口,让鲜血源源往伤口处涌出来,沿着裤子往下流,直至在地上蜿蜒开一条血柱。
这个枪伤倒不是哪个仇家对他下的狠手,而是薄司寒一个小时以前,他自己拿着枪,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在开这枪以前,周然都不知道他想这么做,更不会预料到,他真的会这么做。
枪声响起时,车厢里都是硝石烧焦肉体时发出的糊味。
周然震惊得表情扭曲。
“老板,你……你干嘛对着自己开枪?你,没事吧,我马上打电话叫个医生过来。”
薄司寒脱力地靠在车子座椅上,强忍着剧痛,对着他挥了挥手。
避开了要害,除了痛和身上多了一个洞,性命无碍。
叫医生来干嘛,坏他大事。
“你得给我找张干净毛巾,堵一下。”
他哑着嗓子说,点了一根烟来缓解痛觉。
别的并没做更多的解释。
布局到这一步,甭管他的事业翻身仗的筹谋多么精密,现在这一个人才是他真正想要钓到的大鱼。
舍不得掉肉套不住姑娘,不下重饵,鱼儿怎么会上钩?
后来想起来,他跟苏语鹿的开局实在不太好。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一年前他不曾预料,有一天他也竟想变成何子帆那样——
在游乐园花掉所有零花钱,只为了给喜欢的姑娘抓一个布娃娃。
但是他注定成为不了何子帆。
他跟何子帆生长环境不同,经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