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小草地瞬间静了下来,安塔尔喘着气看着这些血肉淋漓的敌人,他走到那个双手捂着自己被砍得露出骨头的大腿的刀疤脸男人身边。
“这是为了圣殿骑士团,”他朝那人胸前啐了一口唾沫,“这辈子都不要忘了!”
直到这时,翁贝托才从树林里走出来,他焦急地看着安塔尔流血的手臂,但男孩轻蔑地把他的手拿开。
“没事,”安塔尔点头说道,在灯芯绒裤子上擦了擦他的剑,然后插入剑鞘中。“我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他朝着还躺在地上无助地咳嗽着的首领说,“你们也许不会死,如果这是上帝的意愿的话……但在养伤的时候,好好地想想,这世上有谁会为你们祈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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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安塔尔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了,尽管翁贝托用白兰地清洗了伤口,还做了草药膏,但男孩的伤势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歌手觉得应该用火把周围的烂肉都烧掉,但安塔尔并不同意这个做法,他的怯懦得到了回报:男孩整夜都被冷汗浸透,浑身发抖。哪怕是短暂的入睡,他时常被噩梦给折磨醒。
翁贝托又给他的胳膊做了一个包扎,然后在营地的篝火上,用柳树皮和木犀草准备了一种退烧的煎药,让他一直喝下去。早上,它有用椴树和接骨木花调制了一剂药,但男孩的高烧仍然没有退。
“情况越来越糟了。”翁贝托在第三个晚上说,他们还在森林里。“我恐怕没法治好它。”
“我……会……死吗?”男孩颤抖着问道。
“不,当然不会!”翁贝托勉强地露出了无忧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呢?”
“他们会……把它切掉……不是吗?”
想到这里,翁贝托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安塔尔,”他擦了擦男孩的额头,“我们前往白城堡的路程已经过半了,再过两天,我们就到了。在那里我们会找到一个牧师来帮助我们,你能坚持下去吗?”
安塔尔咬紧牙关,连连点头。
“那就好,赶紧睡觉吧!我们天亮就出发,两天内一定赶到那儿。”
第二天早上,安塔尔的病情又恶化了,没过多久,他就没办法骑马了。他躺在黑马的身上,搂着它的脖子,萨雷彻则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仿佛在怕自己的主人从它身上掉下来。
在受伤后的第四天,安塔尔梦见了他的母亲,一个没有面孔的黑影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打死,女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安塔尔,他尖叫着哭泣,但却无能为力。这一幕他看了很多遍,心中也越来越痛苦。
“醒醒!”翁贝托轻轻地拍着他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睡梦中啜泣,主人。”这是歌手第一次这么称呼男孩,他担心他,并一直为他守夜,为他的生命祈祷。“你在喊着你的母亲。”
“我……我做了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梦……”
“你应该把伤口烧掉。”翁贝托咬着嘴唇建议道。
安塔尔做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抓住了翁贝托的衣服,“不,不,不!”男孩惊恐地说,“别用火,除了火什么都可以!”
“已经太晚了,伤口已经感染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离白城堡只剩一天了,”男孩又躺了下去,“我能坚持住。”
翁贝托只是摇了摇头,他给安塔尔喝了口水,仔细清理并包扎了伤口,便回到了自己的草垫上,他无法闭上眼睛,开始了另一次祈祷。
安塔尔很快就睡着了,梦中,一位天使出现在他的面前,身边配着一把宝剑,胸前有一道燃烧着的火红印记。他驱散了黑暗,惩戒了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并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觉得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么高大强壮的战士吗?”男孩满怀希望地问道。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天使回答,“而且用不了多久。”
“用不了多久……”安塔尔重复道。
这些话抚慰了他,让他终于平静地入眠。在这个深沉的梦境中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味道,没有画面,有的只是无尽又安宁的黑色。
然后,在远处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光源,男孩好奇地看着它,而它也缓缓地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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