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多么努力,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安塔尔都无法离开国王的身边去看望他的妻子。
他先是派人送信,让翁贝托在恰落科兹的石屋里住上几天,甚至一周,这样艾格尼丝就不会感到太孤单。初秋,他又有了个想法,希望赫克托之子塞班大人尽可能多地去看望他的妻子,看看他们是否会在彼此的陪伴下感觉更好。
塞班在这个蓝眼睛天使的陪伴下,似乎确实振作了起来,他的身体也慢慢变胖了,但艾格尼丝无法抑制思念丈夫的心情。
最后,安塔尔甚至雇了十名佣兵前往塞尔达赫利,日夜守护着他的石房,就像一支私人军队。他不知道他想以此来达成什么目的,无论如何,他记得艾格尼丝问过他谁能保护她免遭潜在的攻击,所以他便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们的家因此也变得更加热闹,但老斯蒂芬夫妇和艾格尼丝日盼夜盼的男主人却迟迟没有回来。
查理·罗贝尔一直推迟着安塔尔的请求,他愿意为他的首席骑士提供任何条件,以换取他再留下一个星期或一个月,即便他知道安塔尔的心总是在被他的家牵着。
国王很害怕,他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这一点,连安塔尔也没有。他的恐惧不是别人造成的,而是因为强大的红衣主教根蒂尔和他的阴谋,那人说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查理。
教皇使节的权力没有界限,而他本人也从不知道收敛。慢慢地,他开始在查理的城堡里走来走去,好像他才是匈牙利的唯一领主。他不听劝告,一个接着一个地施以惩罚,无论他发出什么样的命令,都没有人能够反对他。
红衣主教根蒂尔对那些反对安茹家的贵族们都采取了极端的恫吓手段,但这却给查理造成了一个问题:他还没有足够多的军队来击退那些可能造反的贵族们。而且,如果各行省的领主,哪怕只是其中的几个,联合起来反对他……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万圣之月的中旬,他在一次晚宴上发现红衣主教根蒂尔的脸上有着魔鬼的特征。他赶紧把目光移开,喝下两杯酒,说服自己只是蜡烛把红衣主教的脸照得如此奇怪而已。
查理并不是唯一一个对这位有权势的教皇使节有这种想法的人。安塔尔也已经注意到围绕着这个人的黑暗傲慢,以及他决定他人命运的轻易感,给他一种草菅人命的感觉。
在此之前,托马斯大主教在安塔尔看来是宫廷里最有影响力的任务,埃斯泰尔戈姆的大主教在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在国王身边,总是准备着在查理的耳边低语,给他暗示。当然,查理·罗贝尔有时会被自己的情绪冲昏头脑,在这种时候托马斯大主教的作用还是不错的。
然而,在红衣主教根蒂尔身边,即便是埃斯泰尔戈姆的大主教也显得微不足道,尽管他本该是匈牙利仅次于教皇的教会要人。根蒂尔就像是一个巨人,而所有人都在他的阴影之下。
安塔尔想,教皇使节不需要为他的决定负责,一旦他决定返回罗马,为他擦屁股并承受那些愤怒贵族的怒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查理·安茹。
1309年,圣诞之月(12月)
布达,匈牙利
晚祷结束后,聚集在餐厅里的一小撮人立即开始用餐,冰冷的墙壁上轻柔地回响着餐具的叮当声轻微的咀嚼声,一只又一只的烤鸡消失在了饥饿的嘴里。
根蒂尔红衣主教低沉的声音很快便融入了寂静的用餐过程中。他不喜欢人们像在教堂里祈祷一样带着虔诚安静地吃饭并细品,毕竟食物只不过是身体的必需品,所以他一有机会就试图分散同桌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去享受食物的味道。
“拉斯洛·坎很快就会屈服的,”他笑着说,然后一口就把盘子里剩下的小半只鹅腿给清理掉了。“我给了他一些提议,即便是像他那样的蠢蛋也不会拒绝。”
当然,正确来说,“提议”是一种非常不切实际的说法,因为红衣主教大人将特兰西瓦尼亚的总督逐出了教会,那人虽早已放走了奥托·维特尔斯巴赫,但却扣下了圣伊什特万的王冠。
“看吧,陛下,圣伊什特万的王冠很快就会归您所有,”根蒂尔沾沾自喜地继续说道,“他不会再这么固执下去了……”
“如果您这么说,尊贵的阁下,”查理疲倦地看着他,“那么您肯定不太了解匈牙利人。”
“他不会再这么固执下去了,”红衣主教重复了一边,他对自己的工作有绝对的把握,“在我写给他的信中,我特别提到了教会惩罚他不仅是因为他不公正地占有王冠,还因为他胆敢把他的女儿嫁给塞尔维亚国王的异端儿子。”
“拉斯洛·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塞凯伊人,”托马斯大主教清了清嗓子,“我敢肯定,他甚至相信他的民族的祖先是由图鲁尔鸟所生。即使他本人是个天主教徒,或者声称自己是,谁知道他在教会的背后搞什么样的迷信,当他将他的女儿嫁给一个分裂教会者手上时,他清楚自己在干些什么。”
“大主教好像不太明白我说的总督很快就会屈服的意思,”红衣主教对着桌旁的人说道,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托马斯。“我准备贿赂拉斯洛·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