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生在此处,刚才那可是叶郡主,她又缘何出现在此地,又怎的成了这般模样,你可知悉,在草原那日,蓁蓁又是出了何事?”
一个一个的问题,本就在易灼华心中积压良久,如今得见式微,易灼华想也没想,便是连珠炮一般,直接问道,此等情急之色,倒是和他一贯的脾性,差之甚远。
“刚才确实是我家小姐,于草原之上,我寻到小姐时,她已跌落祈愿崖下,身受重伤,将将养了堪月,这才苏醒过来,醒来之后,便是什么都忘记了,又值边境打乱,我恐小姐的出现,引人争议,又听闻博城之内,有一神医,医术甚是了得,便将小姐带来此地修养,道师刚才所见之男子,便是神医安笙公子。”
式微所答无一废话,一言一行,又是清情理之中,倒也无半分破绽,易灼华自然也便是接受了式微的说辞。
“那……,她为何唤其为相公,刚才那位妇人,又是?”只一想到,刚刚所见,叶蓁蓁高耸的腹部,易灼华却是又不得不多想几分。
“这……,我不能说?”式微面露几分纠结之色,显然是不太愿意,向易灼华解释这个问题。
“为何不能说,其中可是有何隐情?”式微越是不说,易灼华越是觉得其中有所不对,无半分放弃,连连追问下去,急切模样,哪还有半分仙风道骨姿态。
“我们寻到神医后,便是探出小姐已怀有身孕,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让小姐重新生活,我与神医达成协议,也是为了给小姐更好的治疗,便将小姐暂以神医小妾的身份,留住在神医府中,其实小姐腹中的孩子,如今已足六月。”
式微面部抽了几抽,勉强浮现出几许为难的神情来。
只是这对于现在易灼华而言,不管式微有无表情,都不过是些微末的小事罢了,他这会整个心神都沦陷在了式微最后的话里。
已足六月!
这算算时日,岂不是那日,那日……
这般推导,叶蓁蓁腹中所怀胎儿,毫无疑问,那便是……,他的骨肉。
若之前一夜颠鸾倒凤,他或可以自欺欺人,可如今,且不替叶蓁蓁死而复生之喜,更者,其怀中已是有了他的骨血。
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那他又该如何抉择。
“这是小姐如今的住所,道师,道师你想去看看小姐,可循着这个地址前往。如今小姐身边离不开人,怒我先行告辞了。”就在易灼华怔然之际,式微将一张纸条强行塞到了易灼华手里,然后转身而去。
易灼华于原地伫立良久,直至天色被灰沉填满,易灼华这才猛然惊醒。
竖日下午,馨月府上,终究迎来了易灼华的登门拜访,而经此一夜,馨月自然已经从是叶蓁蓁嘴里,获悉二人之间的纠葛。
易灼华入得府中,第一眼,目光便落在旁侧,一边吃着点心,一脸悠然自得的叶蓁蓁,转而向馨月开口问道,“她,这些时日,过的可还好?”
“百虑不思,自是极好。”馨月顺着易灼华目光,望了一眼叶蓁蓁,温声回道。
“不过道师你可有何打算?蓁蓁如今有孕在身,依着你现在的身份,实在有驳常纲。我虽也知,这问的仓促,不过蓁蓁临盆之际,距此也不过两月有余,你总该是要想好,将来以何身份,面对她们母子。更可况,终有一日,蓁蓁会忆起前程往事,你总该是要有个打算才是。”
馨月是极喜欢叶蓁蓁,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只是她这与易灼华的身份之差,着实让她有些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思虑出两全之策。
“妇人提醒的是,小道……我自己做下的事,自当是由我自己承担。蓁蓁成此模样,亦是有的责任,此生我定不会负他。”一夜无眠,易灼华痛苦纠结之下,终究还是在道与叶蓁蓁之间做出了选择。
“有你这句话,我也便是安心了,不过,你也看到她现在是这个模样,只怕会是拖累于你,你这之后,可有何打算?”馨月闻言,下意识里回首望向叶蓁蓁,见叶蓁蓁嘴角明显泛起笑意,自己也是笑得更加舒心。
“蓁蓁已怀身孕在身,如今月份渐长,我打算暂且陪她留在博城,待孩子瓜熟蒂落之后,我便带她,还有孩子,去向祖师爷请罪。”易灼华苦笑,望着自己的这一身道袍,所谓一招棋差,满盘皆输,可落子无悔,既然事已至此,权衡之下,他也唯有丢了这一身道袍,在这人间走上一遭,只是如此一来,倒是愧对祖师一番苦心教诲了。
“既已想透便好,你有此话,我也便是安心了下来。你乍来博城,只怕也没有置办归处,我们城南有一套院子,离此也不是很远,你便带着蓁蓁暂时住在那处,彼此也算是有个照应,至于其他考量,便待以后再说。”
馨月闻言,顿是顺着易灼华的话,将其博城后事,一两句,便是安排妥当,毕竟当真一直住在自家院里,时间一久,只怕会是漏了破绽,而且依着叶蓁蓁的性子,保不定会使出什么折腾的人的招法,不如其顺水推舟,将二人直接送到叶蓁蓁如今的落处,这朝夕相处,便是再大的仇怨,也该是消了。
“那便多谢夫人了,可蓁蓁那?”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这般贸然住在一起,只怕会引起叶蓁蓁情绪的波动,她如今又是个孕妇,这……
“你安心便是,蓁蓁记忆全无,如今性子极为单纯,只消得我好生劝说一二,便是无妨。”馨月说道这话,目光却是时不时飘在叶蓁蓁身上,毕竟这昧着良心的说法,终究还是有几分心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