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青,呦呦鹿鸣,霜重更不与人语。
天空不知何时竟下起微微细雨来,太阳已收起它淡淡的光芒,好象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胎一样的云层里了。
长吉洞山巅的道观里,巨大的燃炉上空冉冉飘着青黑的烟。
刘洢璕躺在长吉洞正殿的软榻上,滚来滚去,腹痛不止。
她已经感受不到阵痛的间隙了,只觉得每一刻都在绞痛,又似有一千斤的坠子在往下拉扯着内脏,又似有一万把刀在肚腹中猛搅。
那种痛难以言喻,不管她如何掐自己咬自己,竟然都没有一丝感觉了。
冷无痕陪在她身边,抓耳挠腮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白衣仙人般的样子已不复存在。
他虽然知道妇人生产,也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知道是个什么痛法,可真当事情到了眼前了,又是另一番样子。
他看着她痛苦的搅拧着被褥,满头的汗水,紧紧拧着的眉毛,通红的面容,她时而嘶喊,时而捶打,时而疯狂般抱着他的胳膊咬下重重的一口。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他的能力再强也并不能解除她生产的痛苦。
他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的陪着她,跟她说话,安慰她,给她按按胳膊腿。
虚名本来在后山打坐,自从冷无痕从他手中将刘洢璕的管理权限抢走之后,他就根本没有机会接近正殿,只能每天自己一个人吃饭打坐睡觉,外加暗自伤神。
冷无痕的传音毫无预兆的传来,直接灌注进他的大脑。
他凝神屏息了一会。
便立马抬脚升空,拼了老命飞一般漂浮着往山下的村落里赶,指望着能以最快的度飞到最近的村落去寻出一个靠得住的稳婆来。
他在空中很容易就看到了界碑处的楚曜和瞿四侠两个人,但他着实是把瞿四侠当成了晒黑了的屈门寒。
他本不愿让楚曜这个时候跑去接近刘洢璕,毕竟,他一直眼看着冷无痕和刘洢璕的感情越来越好,可不希望楚曜这个时候过来横插一腿。况且,若是楚曜知道刘洢璕生产的是他的孩子,他会怎样?会不会不顾一切抢夺孩子,会不会完全不顾任何人的感受而把刘洢璕和孩子带走?
他自己的心里虽然仍然对冷无痕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可是他自己清楚,冷无痕的幸福和快乐才是他自己最想要的,而成全刘洢璕和冷无痕,就是冷无痕幸福和快乐的源泉。
他心里想着,脚下漂浮的功法未停。
心里虽是不愿意让楚曜上长吉洞,但因刘洢璕生产那边更为紧迫和匆忙,他根本来不及下地去阻止楚曜,也来不及再花大功夫去布置结界了。
再加上,他看见屈门寒在边上,想着有这家伙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屈门寒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他的功夫可比楚曜的强太多了!
长吉洞界碑前站着的两人,抬头,眼看着一道红色的身影飞过。
“那是谁?虚名还是刘洢璕?”楚曜淡淡的问。
瞿四侠的头仍然看着天空,仿佛那飞过去的红色身影,引了他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
他本不想搭理楚曜,因为他现在可不再是瞿四侠,他只是参天碧玉,他的主子只有神女孤柔!
他再也没有把楚曜当成皇帝,当成自己的主子。充其量,只不过是把他当一个还比较放心的朋友而已。
毕竟,当他那天从明月宫驾轻功而出,只有楚曜一个人追上了他,并且跟他说了许多。
那天,楚曜在夜空中和他疾行,说过的话,那一字一句他都记得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