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们还是外来户。无根无基,连往上斡旋的空间都没有。就是想去抱大腿,现在也来不及了!
除了跑路,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来么?
可是,往哪跑呢?
此时的河南大地赤地千里,就算是让他们自由通行,估计没等走出旱区就早饿死了或者让别人给当粮食吃了。
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放弃,当然不可能?
李平并不认为上天会仁慈的再发给他们一滴血。
被劈到这鬼地方本就相当的倒霉,下一次估计就是直接到地狱了。
是,他们总归还活着。而且还有了一具年轻的躯体,好像应该是要拼上一拼的。
可怎么拼?
除了满腔的愤恨与无奈,李平实在没有任何头绪。
他直觉这所谓的新生根本就是一个坑,一个超级巨大的坑。
辗转反侧中,李平根本睡不着。
听说阴天只在他们来的那日维持了一晚,便继续放晴,中原大地干得厉害,到了夜里更多了一层潮热。
虽然隔着那些满身虱子的士兵很远,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却仍吵得李平脑仁发疼,而湿热难耐的夜晚更让他一直备受煎熬的心翻滚不熄,久久无法平静。
强烈的悲愤再次不断掩面而来,泪水更是无法抑制的从他眼角中奔涌而出。
虽然他居然有了第二条命,还是一条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命,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与快乐。
几日来,他都很难入睡,他害怕夜晚,害怕悄无声息的时刻,它总是让他进入回忆中而难以自拔。
厨房中妻子忙碌的身影,孩子天真纯净的笑容,爸爸、爸爸的喊声,有如过电影般不断地在他眼前闪过。
难受的头发、糟糕的衣着、简陋的食物、恶劣的环境、朝不保夕的生活,甚至没有纸上厕所都可以忍受,可再也无法与自己的父母和妻儿相见却实在让他实在无法释怀。
自己在做什么?他还图什么?不断的消极自问中,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没了希望,只是为了苟活而已。
这两晚,有时实在烦躁而起来在周围溜达时,经过那边的营帐,他总能听到女子不断的哭泣声,中间也会夹杂着男声。
看来大家都一样儿,没有人真的坚强,没有人能够释怀。
年轻又有何用,他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整个世界,塌陷了整个人生。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也不知他们还要在这兵荒马乱且蛮荒落后的世界中遭受多少苦难。
只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