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钱大双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颇有点自欺欺人地心道,但愿这只是小雪一时兴起,而不是某种近乎畸形的争强好胜心作祟。
老杨树下,文老九靠着树干半蹲着,吧嗒吧嗒抽旱烟,见钱大双几人过来了,笑着招呼上车,又低头抽烟。
牛车上已经坐了不少村人,其中也有女人和女孩子,她们看见钱大双几人时,顿时就睁大了眼睛,一个个都盯着小雪的发髻,眼里全是惊艳之色。
其中一个女孩讨好地谄笑着,“小雪妹子,你的发髻真好看啊,谁给你梳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小雪今天的私心格外重,只有她自己清楚,当钱大双给她梳好了飞仙髻后,她见钱大双没有给自己梳一个飞仙髻,她心里那个窃喜啊,比给她吃一整只熏鸡还要多一些窃喜。
现在这个女孩问起来了,她当然不会说真话,故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春娥,我的发髻真的好看吗?是我自个儿梳的啊,不过这种发髻需要好多卡子和短丝带固定束绾发鬟,还要用两条长丝带盘绾,我弄了一个多时辰才梳好,现在手腕子还疼着呢!”
如是一说,以春娥为首的其他女孩顿时眼神黯然下去,因为就算是小雪肯帮她们梳发髻,可她们只有挽头发的帕子,没有卡子和丝带啊!
可春娥还是和小雪套起了近乎,各种吧啦吧啦夸她不仅发髻好看,外衫也漂亮等等。
看着其他女孩子只有羡慕自己飞仙髻的份儿,小雪则是一脸无比受用的神色。
钱大双挺享受这种被人无视的安静悠闲,她坐在车尾,和一旁的苏素闲话家常。
片刻之后,又来了几个男女村人,这下牛车满员了,文老九站起身走过来,“今儿个现收车费,每人一遭十文!”
其中的一个荆钗女人颇为不满,“老九,你这样很不厚道,咋不和平时一样?”
文老九在鞋底上磕打几下烟袋锅子,“今儿个不想和平时一样,咋啦?牛还能成了赶车的?爱坐不坐,谁再哔哔就马上下车!”
荆钗女人瞅了眼旁边的布巾女人,后者已经摸出了怀里的荷囊,数出来十个铜板交给文老九。
荆钗女人当然想去镇上看热闹连带着卖些绣品,只好忍着火气,也乖乖地交了车费。
其实,今天屯子里不止文老九一个脚夫驾车去镇上,不过其他脚夫都趁着上元节涨了车费,每人一遭二十文。
车上这些人,包括荆钗女人和布巾女人,大都清楚这一点,因此只能忍着文老九的恶劣态度,文老九说怎样就怎样。
很快,文老九就走到了车尾,一直冷糙的嗓音陡然软和起来,“大双,你们几个可要坐稳当了,小心别颠下去!”
钱大双心里失笑的,牛车走平路就不可能颠下去人好吗?
是的,她习惯了文老九总是板着脸,还真不太适应他这样关心人。
当钱大双拿出荷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