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文媒婆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当媒婆以来的光辉历史,反正就是不停地说着她撮合成的每一对儿如何怎样,让阎四豹自己从中吸取经验,到时候把女方一家人哄得高高兴兴,争取今天就把各种相关事宜都敲定下来。
即便是撩起了车厢的门帘,即便是有一缕缕料峭春风时不时袭入车厢,钱大双也听得昏昏欲睡……相亲真麻烦,还是自由恋爱好!
幸亏她心有所属,幸亏没人逼着她相亲,这相亲真是个摧残人心的活儿。
如果不是担心弄花了妆容,她肯定就会眯上一觉,这样想着,脂粉的雅香袭入鼻端,她心里暖意骀荡。
先前她进了屋后,才想起来自己买的胭脂水粉也被小雪顺走了,幸好还有夜星川送过来的。
她不用不知道,一用才发现夜星川送的比自己买的要好上好几倍,尤其是这股子香息,她挺喜欢的。
终于到了溪水村,阎四豹声称车厢里闷得慌,就坐在了车辕上,与脚夫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起来。
钱大双了然阎四豹也是各种厌烦文媒婆叨叨不休,是的,谁也知道文媒婆是凭嘴皮子吃饭的,但是不停的叨叨,是个人就难以忍受。
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哪有现成的经验可以照搬照用,只能是见机行事,而且缘分这两个字真的很奇妙,不是人力可以把控的。
凑巧得很!
脚夫选择的路线恰好就路过于腊梅的院门口,而且恰好于腊梅挑了一担水正在院门口那儿歇气,刚好就看到了这辆骡车。
而车厢的门帘是撩起来的,于腊梅轻易地看见了里面坐着的钱大双和文媒婆,轻易地猜出来阎四豹这是相亲来的。
说不清为什么,于腊梅好生气……阎四豹啊阎四豹,既然你大嫂钱大双对你好着呢,那你就不能再等几年再相亲,你这是有多贪心啊!
她纤瘦的手指死死地攥紧再攥紧扁担钩子,冰凉坚硬的钩子深陷手心,她也感觉不到痛楚似的。
就这样,于腊梅眼睁睁地看着这辆骡车轻快地从她眼前走过,眼睁睁地看到阎四豹连半眼也没有瞧她。
混蛋!
昨天有说有笑,死皮赖脸非要帮老娘擦洗桌凳的那个王八蛋是谁啊?
其实一进溪水村,阎四豹一看脚夫选的路线就知道必定经过于腊梅的院子。
所以他就暗暗祈祷于家人谁也不要出来,在骡车路过时,于家所有的人最好是都好好待在家里。
可是事与愿违,他眼角的眸光早就遥遥望见了于腊梅那抹纤美的身影,在晨光中,在春风里,那个人儿美得让他心尖发颤。
他一千一万个想跑过去,想帮于腊梅将那担水挑回家,就算是再挑几担也没问题,可问题是自家大嫂的脸往哪儿放呢?
最终,诡异的死寂中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