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笑什么,只是觉得有母亲疼真好。”我躺在她怀里撒娇。
她轻笑两声,把下巴搁在我发顶,柔声轻语:“明儿一早给你太太请安去,还有你田姨娘,这几日,你姨娘也没少疼你呢。”
嗯,我轻声应道,田姨娘是我父亲的二房,还好父亲就这一个小妾,要是真有个几房,估计我早就受不了的,姨娘有个儿子,那个叫隆宝的男孩也是跟我极亲切,比我小了两岁,性格是端的柔顺。
“额娘,您说等娘娘省过亲后,戏班的人要怎么打发?”几乎是有些颤抖的语气,我不相信她看不出来我同如玉之间的暧昧,此刻如此的害怕起来。
果然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她望着我的眼睛,握住我冰凉的手,嘴唇轻启:“苧儿,得到与失去都是相对应的,你寻得了我们,难道还要再跟着他们再次离开你的家人吗?”
心头狠狠噎了一下,我避过她专注的视线,她的话语却依旧不留情:“好孩子,额娘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过那样漂泊的日子?况且既你已认了宗,你宫里的姨妈又怎会不知道?富贵人家的姑娘岂能是流浪一辈子的?
我愕然,原来在母亲眼里,戏班的日子便是潦倒万分,她不忍我再这样漂泊,却又告诉我宫里的姨妈。
我惊讶的张着嘴,抬头看她,她慢慢放开我的身子,站起身离开床,看样子是要走了,眼睛却一直凝视着我。
“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也不是什么都是遂愿的,天儿也亮敞了,一会儿子让棋官儿帮着你梳洗一下,去我那吃过早饭再去请安也不迟。”说着,她便走了出去,看着那端庄的背影,我手毫无意识的撰紧身下的被褥,离家出走吗?我做不到,难过的将头埋进手臂里,抑制不住的泪水无声的淌了下来。
如玉,看来这一世怕是我要负了你。我无法做到跟你远走高飞,如此看来,我竟也是个懦夫。
世间的爱情大抵如此吧,不是你追我赶就是碰到面包便舍弃了彼此。
那日,去见过太太跟姨娘后,便跟着哥哥去了兰佳姐姐那儿,一路的华奢风光竟是让我合不拢嘴,细问才知,再过三日,裕妃娘娘就要回来省亲,一下子想到《红楼梦》中元妃省亲,想来气场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一味的奢靡,明明大冬日里,偏偏用昂贵的绢纱整出一片大好的春光来,冬日的北京,湖水幸都结了厚厚的冰,不然怕也是要整出些莲叶粉荷来。
刚到了兰佳那里,没想到管家夫人李氏也在。
见我们兄妹过来,连连请安,说是奉了母亲之命而来,详细说了一遍,原是娘娘省亲,况且我跟哥哥又是娘娘极喜欢的子辈,便同老爷商量让我们三人为娘娘献上一个节目。
听此,我拍手叫好,出风头的嘛,我最喜欢,而且说不定还能跟如玉他们合作,之前不正是准备合奏所谓的我自编的茉莉花的吗?这样不是刚刚好?
既有热闹的戏曲,又有雅致的乐器合奏,想必娘娘应该会很满意。这样想着,我便把主意说与他们听,众人自是都赞成,李妈妈也点头称记下了,便告辞离去,我们三人自是一起在我的指导下,练习了整整一个下午。
所谓的指导不过是我把曲谱给他们念记一遍,虽说对于古代的乐符还是不甚理解,可是也吃了两三年清朝的米了,还是能画个瓢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一更奉上!
第22章省亲(上)
日子终究是到了,眼看着除夕来临,省亲的大日子也将至,除夕怎样暂且不表,单说初一。
这日一大早刚过了五更,额娘便亲自过来催我起床更衣,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呆站在穿衣镜前,由着棋官儿百般伺候,额娘亲眼看着我穿了那桃色织金花鸟宁绸的长褂,又亲自帮我套上掐着乳色牙边的秋香色绣蝶银鼠琵琶襟背心,才放心的离去,走前又千嘱咐万嘱咐的让棋官儿等人务必给我打扮妥当。
她刚一走,我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元月又拿了宫绦玉佩系在我腰间,刚妥当,棋官儿就拉过我把我按在春凳上要给我梳头,我嘟囔道:“你说娘娘大概什么时候到,这天儿还黑压压的呢。”说着,还不忘瞥两眼窗外通明的灯光。
“小姐还发牢骚呢,只怕老太太昨儿晚上都没合过眼呢。”说着,已是给我蓖好头,开始编辫子了。
“元月,去兰佳姑娘那里一趟,把昨个儿宫里赏赐的宫花拿来。”说着,元月已经答应着出去了。
“记住了,是给小姐的那枝梅花。”元月都出了屋,她还不忘大声喊一句。
“得了,元月那丫头还能忘?你啊,生来就是操心的命。”我坏笑着损她,她倒也不急,笑眯眯地回道:“奴婢以前是太太的人,如今小姐回了府,太太把我给了小姐,自是看得起我,我又怎能不处处为小姐着想。”
我笑道:“那棋官儿姐姐可要费心了,我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
两人一阵笑语。
良久,终于打扮妥当,又换了新做的鹿皮小靴,我蹭蹭两下跨到试衣镜前,左看看,右瞅瞅,又拽着裙角转了两圈,臭美的说道:“这是哪里的大美人呀?”
“小姐,便是那天上的仙女儿也要让你三分了。”棋官儿挽着双手,满眼惊艳。
“果真神人也,险些灼了我的双眼。”兰佳抿嘴轻笑走进来,我细打量她,见她头上戴着一枝粉色的绢花,一身桂色的长袍未免素气了些,若不是脸上的胭脂,竟像那纸上未着色的素色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