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hagi……
松田阵平无意识地仰起了头,少年白皙的脖颈在黑暗中裸露,仿佛是一种脆弱的臣服,又仿佛是不甘的抵御。
耳边是无声的静谧乃至于静寂,听觉和视觉都被剥夺的滋味绝不好受,仿若世间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仿若偌大天地一瞬间消弭,退却,只剩下独自沉浸在看不见的黑暗中的他自己。
……该死的,矫情起来了。松田阵平暗自“啧”了一声。
他的眼前浮现起了好友们的笑脸。萩原研二蓝紫色的下垂眼中是纵容般的笑意,诸伏景光上挑的蓝色猫眼里是融不掉的温柔,而降谷零紫灰色的眼中有着令人熟悉的欠揍的倔强与正直。
“小阵平——”
“松田……”
“卷发混蛋!”
好友们笑着搭上他的肩膀,那是怎么样的笑脸啊,充斥着少年的肆意与对前途的憧憬的,他们还有那么多的光阴,还有那么多的事可以做,还有遥遥前路可以实现他们心中的梦想与期望。
有的时候他们谈起未来,谈起理想的女孩,谈起将来的后代。班长说打算和娜塔莉在日本定居,到时候会把娜塔莉的父母也接到日本,两个人打算要一个孩子,因为娜塔莉身体一般,伊达航不想对方受苦。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在这方面一般会互相调侃,你说我爱上有丈夫的女医生,我说你看上幼驯染的大姐姐,最终众人一起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谁能想到呢,他们五个人中居然只有班长生前谈了场恋爱,而迈入婚姻殿堂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更多的时候他们谈起职业,也谈起未来规划。萩原研二经常开玩笑:“如果找不到女朋友的话,研二酱就一辈子赖着小阵平了!”
松田阵平此时往往嫌弃道:“一边去,你可不能拖着我一起单身啊。”
降谷零露出半月眼看着松田阵平:“就你还想找女朋友?”
一般来说这样的场面往往以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打起来结束。
降谷零是那一届的警校第一,打眼整个警校都没有能力胜过这个金发黑皮大猩猩的。等他长大,几乎是肯定能成为警视正,甚至很有可能当上警视总监——只要资历足够。
松田阵平还曾经拍着降谷零的肩膀说:“金发混蛋,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当上警视总监,这样我的梦想就完成了。”
降谷零:?
萩原研二在一旁补充:“小阵平的梦想是揍警视总监一顿哦。”
班长和诸伏景光都笑起来。
降谷零:“……喂!”
谁能想到呢,这家伙……别说更高的职位了,他甚至没有光明正大地在阳光下当过警察。
而诸伏景光更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甚至没有人记住他的名字与事迹,以苏格兰的身份永远地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中。手上的血洗不干净,他无法再纯粹地善良下去;而对于真正暗面的人来说,他又是“老鼠”,是令人不齿的存在。
班长死的也憋屈,这样一位优秀的警察,没有在歹徒的追击中丧命,没有在劫匪的对峙中牺牲,而是死于醉驾。
这么说起来,他和hagi已经算好的了,至少都是在警察工作中牺牲的,还为人所记住了——虽说他们的名字也不过是被报纸简化成了“一位拆弹警官”罢了。
啊,说起来他们五个人没有一个活过三十岁呢。
思绪纷乱,松田阵平越发烦躁。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萩原研二加入酒厂的经历就是一场梦,一切的一切只是濒死的他所想象出来的,睁开眼时hagi还是没有复活,而他也成为亡灵。
大脑也许是人体最难控制的部位了,有时你越不想让自己想起什么,大脑就非要你重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