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景妃已派人催了好几次,拂景没奈何,跟檀妃告了扰,从罢月小主手里死拉活拽地把遣风带了回去。
不几日的工夫,满宫里都知道檀妃要做媒把拂景说给西陵大将军的事,一次意外让她阿姐也不无意外地知道了。
“你觉得西陵大将军怎么样?”
那日于寝宫中,当遣风熟睡后,阿姐让宫人取了两壶酒,没要酒杯,她就这么把着壶开了口。
“西陵大将军,文治武功那是天下一等一的……男人。”按照她的理论,于是乎天下间没有女子不爱这样的男人。
阿姐一口饮尽壶中酒,取了她手边碰也没碰过的酒送到嘴边,“是啊,文治武功天下一等,就连当今王上也盖不过他。”
“可不敢这样说,即便西陵大将军再威猛,也是王上的臣子,怎比得过当今王上?”王上,革嫫第一人,天下的君主,谁敢与他比?在宫中说这样的话,阿姐犯了大忌。
只是,拂景万不曾想,这大忌来得也太快了。
檀妃以娘娘的身份写信寄往军中,向西陵德大将军讨主意,说白了就是问他觉得蒙家拂景小姐如何。显然,这封信是在王上的授命下写的。
西陵德上书表:蒙家拂景小姐工容德行俱佳,想求来给自己的么弟军前副将西陵客为妻。
檀妃拿着信读了好几遍,趁着晚间王上来她殿中的时候递给王上看,“这位大将军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我写信问他的意思,他倒想把蒙家拂景变成自家弟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王上将信略看了看便放下了,“我听说前些日子罢月害得进宫来玩的那个西陵遣风落水大病了一场?”
提起这事檀妃还生气呢!
“不过是西陵家那边一位失孤的孩子罢了,王上您是看在西陵德大将军战功彪炳的分上,赏他个天大的脸面,容那孩子进宫看看,也是长长眼。罢月那日不过是跟他闹着玩,小孩子嘛!难得遇到一个年纪相仿的,玩得动静大了些。是那孩子自己死心眼跳到了湖里面,冻生了病。也不知道景妃是怎么想的,为了那么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差点没拉着罢月去抵命。”
“我听宫人私下里议论,说景妃拿我赏给沧江的赤玉珠给了西陵家孩子。内官们还说景妃对那孩子比对沧江还上心,看来是确有此事喽?”近来宫里那些风言风语的,多少也进了些到王上的耳朵里。
檀妃踱着步,满脸戏谑,“我看哪,是景妃想拉拢西陵德大将军做自己的妹夫。可惜啊,妹夫还是姓西陵,可不是大将军,换成了个年轻的副将。说不定,拂景心里头更愿意呢!我听说那位西陵客副将相貌非凡。”
“西陵家的男人个个仪表堂堂,就连本主也多有耳闻。”
王上不知怎么有了这等聊闲话的兴致,对檀妃道:“听说西陵德十六岁从西南边域跟随父亲进王城的时候,满城的姑娘小姐都看傻了眼,忘了所有女儿家的羞涩,只为换他回眸一眼。你看进宫来的那个西陵家的孩子,也不过十岁的样子,已生得英姿飒飒,再过几年他若进宫,这满宫里的青衣眼睛都只盯着他一个了。”
檀妃听不得王上长他人志气灭自家颜面,忙说:“若说好模样,在男人当中,沧江殿下长得也不差啊!”
“是啊!都说沧江长得像景妃,那天西陵家那孩子跟沧江站到一块,我倒觉得他们俩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王上悠悠一叹,落在这偌大的王宫看不见的角落。
若他记得不错,西陵德十六岁进王城的时候,碰巧住在蒙大人府上。
想来也有十七八年了吧!
沧江今年……十七了。
“来人。”
他高呼,几个黑衣秘器自他身后显现身影,“属下在,王上有什么吩咐?”
去了又来,来了又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上进了景妃殿后,便令侍卫紧闭殿门,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
他亲自端了赤红的锦盒进来,就摆在跪在地上的景妃面前,“这是从宫里送到西南西陵德府上的东西,你可识得?”
拂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今日王上的脸色与平常大不同。她忙跪了下来,“王上,那锦盒是我派人送往西陵德大将军府上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大将军来信送到蒙家,说很喜欢我做的焐饼子。那东西铺在菜上好吃,又便于久放。西南边域物质匮乏,我便做了些个放入食盒内,托人带去。”
“原来这锦盒是你给西陵德大将军的?”王上微微一笑,拿刀割了锦盒的底垫,自那里面取出一封书信来,“这信也是你给西陵德的?什么紧要的事要把信藏得如此隐秘?”
拂景痴傻地望着那封自锦盒底垫里取出来的信,满脸茫然。她何曾给大将军写过什么信?这男女之别,她断不敢忘。
那会是谁,借着她的锦盒私纳书信?
她不经意间望向阿姐,这漂亮得完全不像食盒的锦缎包裹的盒子是她叫人拿给她的。
王上不再多说,拿出书信来当场念了起来:“一别年余,你知我心意,送儿入宫,以慰藉我思儿之心。儿在宫中甚好,我亦与他相处甚欢,只可惜不能留他日日于身边。我每每想离开这座牢笼,奔赴到你的身边,同你同儿团圆,然此愿终生怕未能实现。唯有于牢笼之中为你为吾儿祈福……”
“不要念了!不要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