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涣见他已上钩,又故意打起了哈哈:&ldo;好,好!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是我胡说行了吧!&rdo;
黑炭头离开医院,直接来到惠临旅馆。他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守株待兔,看姐夫会不会再出现。可转眼天色已晚,他该回体育会了。他暗自思忖,或许那个吴医生看错了也未可知,就算他没看有错,姐夫也未必会再来这里。他抖擞精神准备离开,一辆崭新的小汽车停在了路边,姐夫从车上走了下来,朝旅馆的大门走去。
他瞧着姐夫英挺的背影,心想,吴医生说的恐怕是真的了。他当下叫了一辆东洋车,急不可待的去了翌露园,如果他真的欺负了姐姐,他是不会原谅他的!
………………
芷荀的旗袍外罩着精纺羊毛披肩,正在玻璃花房里将几只开得正盛的白茶花剪下来准备插瓶,就听女仆来报:夫人,小舅爷瞧您来了!
黑炭头身子一闪,从女仆身后窜了出来,叫着姐姐。
&ldo;你都多大了,还这样顽皮!过来,帮我把这几盆花挪到那边去!&rdo;眼见着弟弟一天天长高,身体趋渐强壮起来,每当在她面前展示他健硕的体魄时,她都会不胜欣喜与骄傲。虽然黑炭头不比房御卿,与自己有着血脉的联系,可他却是在她身边长大,就感情而论,又会别有不同。
惨了!他的手臂刚刚受过伤欸!可是他要瞒着姐姐,只好硬着头皮,忍着疼痛按着姐姐的意思,将那重量不轻的几盆花搬过去。
&ldo;小慧,告诉厨房把他们擅长做的那几样点心弄着来。&rdo;她随后对女仆吩咐道。炭头很喜欢那几样点心,每次来,她都会让他带一些回去。
&ldo;姐,我好些日子没见着姐夫了,他最近好吗?&rdo;黑炭头掸掸衣衫探询着。芷荀手中正理着刚刚剪好的白茶花,她眉清目秀,不施粉黛的容颜光华耀目,堪比她手中的茶花,他就不明白,守着如此绝代佳人,姐夫为何还不知足。
&ldo;他去内地探望房家的旧仆,已经走了好些天了,还没有回来呢。&rdo;她眉宇间淡淡的,盈盈似有一丝轻愁。
&ldo;怎么?姐夫好些天都没有回来了?&rdo;他惊叫着,不觉抬高了语气。
&ldo;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rdo;
&ldo;哼!&rdo;他气得鼻孔冒烟,抬手便砸在了花房的玻璃上,那块玻璃应声而碎,碎片落了满地,那黑不溜秋的手背上也割裂出条条血口。
他呼呼地喘着气,芷莼亦被他吓得怔住,随后拉过他的手,细细查看他的伤势,平静地道:&ldo;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rdo;
&ldo;姐夫他骗了你,他根本没有去什么内地,他人上海,而且……还和一个女人在一起……&rdo;他伤心得声音都走了调。
握着他的那双柔白素手一滞。她低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见那两痕长长的睫毛颤动。良久,她继续用那种极其平静的声音道:&ldo;你是怎么知道的?&rdo;
&ldo;我刚刚过来之前亲眼目睹姐夫走进惠临旅馆,有人告诉我说前天他同一个女人从那里出来。&rdo;
&ldo;不,你看错了。&rdo;她不动声色的拉着他:&ldo;跟我进去把伤口清一清。&rdo;
他摔开了她,&ldo;姐,你别傻了,他明明骗了你!&rdo;
&ldo;别说了,跟我进去。&rdo;她仍旧拉过他。
&ldo;你这是在纵容他的风流成性,我不能让他这样对你!&rdo;
掌风掠过,激起一声脆响,手指在他脸上清晰的印出红色指印。他们俱是一惊。
&ldo;你打我?从小到大你从没打过我,你现在只爱他,再也不把我当回事了!&rdo;他伤心极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今也不爱他了。他气恼着跑了出去。
她全身不住地颤抖,比他还要难过十倍百倍,她欲叫住他,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真的骗了她吗?
他是真的有了别的女人吗?
昔日的缠绵余温犹在,要叫她如何相信这是真的?心一点一点的撕开了口子,疼得她几乎站立不住。
第二天,芷荀带着几大盒的点心来到明象体育会。足球场正在接受训练的小球员们都被叫了停,来吃房夫人送来的精致点心。
芷荀本是来哄弟弟的,却久久没有见到他,想是气还没有消,见她来了,不知避到哪里去了。有一个小男孩告诉她,黑炭头回宿舍了,她捧了一盒点心在那小孩的指引下来到了他的宿舍门前。
她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但她知道,他就在里面,遂扬声道:&ldo;小炭头,昨天是姐姐的不对,姐姐来向你赔礼道歉了,还给你带来了好吃的点心,你快开门,让我进去吧……&rdo;
良久,才听见里面闷闷沉沉的声音道:&ldo;这里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吧!&rdo;
芷荀不禁笑了笑,他说得也对,看来他已经不生她的气了,只是一时觉得难堪,不好意思出来见她就是了。&ldo;姐姐把点心放在门外了,记得过来拿呦!&rdo;她在那里又踌躇了一会,才姗姗离去。
离开体育会时,唐明哲出来送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开了口:&ldo;唐大哥,世瞩……你有他的消息吗?&rdo;
唐明哲的心一沉,瞧着她的情状,安慰道:&ldo;你放心,他给我来了电话,说很快就会回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