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禹病没好全,就不得不投入工作。积压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季时禹和赵一洋质押了几乎全部的股权用来建造闭合生产链,钱都用在回收旧电池之上。他想要打造的“绿色企业”确实大有可为,但是这个前提是建立在没有丑闻的基础上。
赵一洋几天不见,季时禹原本以为他是被打击了,不愿意面对现在长河的困境,于是也默认给了他假期。
谁知道他下午突然风风火火地来了厂里,什么也没说,就给季时禹递了一本存折。
上面足足有三百万。
“这是什么?”
季时禹放下笔,抬起头看着赵一洋。
“我们家的全部积蓄。”
季时禹狐疑地看向他:“我们质押股权的时候,你已经拿了不少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
季时禹沉默了片刻,最后突然意识到钱的来源,眸中有几分火气:“你是不是把房子卖了?”
“房子以后还可以再买,长河失去了,就没有了。”
季时禹没想到赵一洋会做出这么破釜沉舟的事,捏着笔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手背上青筋凸起,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好几度:“你是不是疯了?!”
赵一洋额头上还有些汗,他伸手很粗鲁地擦掉了。
“我不是为了还人情。”
他眼眶有些微红:“长河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
那天开会,周继云在桌上说的话,不仅是他的心里话,也触到了赵一洋的内心。
回想从学生时代至今,他已经习惯了听季时禹的话,不管他怎么不满季时禹的决定,仍然会不自觉去执行。
所以每次不管他怎么上蹿下跳反对季时禹,只要季时禹坚持,他都会跟着季时禹拼上身家。没有为什么,就是信任他。
这次他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收购溪山电池厂,因为铅酸电池不是他们熟悉的领域,他们一直是做电子产品生意的,贸然跨领域,确实有很大的风险。之后季时禹坚持要收购,他同意了,季时禹说要质押股权,他也照做了。
唯一一次和他发火,是因为溪山电池厂收购了以后一直不盈利,他们可以等,公司不能等了。
偏偏这一次匆匆的选择,就把整个公司逼上了绝境。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说整栋楼没有小卖铺,大家要走到食堂才能买到东西,我们宿舍要是开个小卖铺肯定能赚钱,我就做了;打篮球的时候,只要拿到篮球,我突不出去,就会把球传给你,因为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得分;当年我在理工大教书,你说要我辞职跟你一起搞电池,我二话不说就辞职,我相信你的判断。”
“我怎么落魄都无所谓,不是跟着你,我也许一辈子只是一个很平庸的教师,按部就班地考职称、发论文。”
“但是你不一样,我觉得如果大家都是鸟,你就是注定会飞得最高的那只。”
“我知道这笔钱做不了什么,但是至少能顶住这一季度的利息,拖延三个月,让你有时间可以调整策略。”
“……”
季时禹的视线始终落在存折上,那数字好像不是三百万,而是三百亿一样,是他还不起的数字……
季时禹最终还是没有用赵一洋那三百万去还银行的利息。
杯水车薪,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三个月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力挽狂澜,长河电池每况愈下,季时禹必须做出选择。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放弃长河电池。
这半年的纯盈利额已经从几千万级别,降到六十几万元,甚至不足以还贷款的利息。
持续借债进去还钱是没有意义的,那也不过是走上溪山电池厂经营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