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敲了敲门,半晌,眼圈红肿的云蒸把门打开了,见是白圆,怔楞一下,泪水立刻抑制不住地转到了眼眶外。
“小白,你回来了,没事吧?”
白圆把水果递给她,替她擦掉脸边的泪珠:“嗯,算是出门经历了一次旅行,途中还有点意外惊喜,没受伤。”
“太好了,”云蒸偏头看了眼里面的情况,推她往外走,低声说,“你快走吧,现在情况有些乱,有事等她走了再说。”
白圆笑着踏进门:“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你等下记得配合我。”
“配合什么?”
“一会儿就知道了。”
火锅店内冷冷清清,店员放假回家,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靠门的餐椅上,手边放着一个玻璃杯,配套的餐桌面上洒了一滩水,不难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男人坐在另一张餐桌边,头压得很低,看不到他的表情。
姑妈烫了个卷发,廉价粗糙的半永久纹眉紧紧锁在一起,脖子上戴了条艳红的丝巾,正大口喘着气,看着很不好相与的样子。
白圆进屋,张执羽抢先开口:“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营业。”边说边向白圆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姑妈没能进去杂货店的门,不认识白圆的脸,讥笑一声,故意说:“你以后记得去别家吃,这家店东西可不干净,吃坏了还要说你胡搅蛮缠。”
张执羽沉声道:“所有的医药费我全数赔给你了,额外给了你五千块的补偿,你们一家来旅游的钱大部分是我出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行啊,你现在底气足了,敢跟我叫板了是吧,等我回去问问你爹妈,当年张口要钱的时候想没想过他儿子今天会跟我说这种话。”
白圆打断他们,淡定说道:“你们先别吵,我是来找云蒸的。”
“云蒸,”张执羽连忙叫花妖,“你先跟小白回去,我过段时间去接你。”
姑妈尖利的声音插进来:“走了还回来干什么,这种害人精就不该留下,看着就不像个老实过日子的,赶紧把她弄走。”
白圆拢了拢肩上的皮草披肩,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公司特聘的调香师人品很好,请这位女士说话客气些。”
“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她的老板。”
“啥玩意儿,”姑妈打量她,“她一个小服务员,还兼两份工?”
白圆扬起下巴,学着当初宋道人那副不用正眼看人的傲慢做派,略带轻视地扫了她一眼:“云蒸在我这里月薪六位数,年底另有奖金,要不是看上……”说着,瞥了下张执羽,他茫然地眨眨眼,不知要如何接话。
白圆对需要演技的小剧场驾轻就熟,没有搭档也可以自己演下去,接着编道:“既然你要开除她,我现在就带她回去,她总算能专心为我工作了。”
姑妈人还算精明,不信她:“她在这里起早贪黑干一天,还能有时间去你那拿六位数?”
白圆佯装不耐烦地抿了抿嘴,说:“她赚的是产品配方的钱,跟你说了也没用,云蒸,你上次说要交给我的新产品做好了吗?”
云蒸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玻璃瓶,打开之后,淡雅的清香从瓶口挥发出来。这种香味前调是一股沁人的薄荷香,却没有一般薄荷那么强的穿透力,若有若无夹着清晨小路边沾着露水的青草香,闻过之后仿佛漫步在林间小路之中。
白圆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真的被这种香水惊艳了,“你改良成功了?”
“玫瑰和薄荷不搭,我把玫瑰改成了青草,柠檬还有一点茉莉,闻起来不那么刺鼻。”
“你可太棒了,这个一定能畅销。”
白圆真心实意地开心,拿着香水打量半天,忽而想到正事,收敛喜色,一本正经地说:“你做的很好,这个月再给你加二十万奖金。”
云蒸随口一问:“真的吗?”白圆每次确实会给她酬劳,但是从没给过这么多。
当然是假的,白圆微笑:“我们回去再讨论奖金的事,反正有的是时间。”
她揽过云蒸就要走,姑妈忽然喊道:“等等。”
刚才那香味的确好闻,加上白圆盯着她时,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她觉得这可能是有钱人自带的贵气,对她们的话信了九成。心里盘算着,要是云蒸真那么有钱,让她嫁过来就是自家人了,到时候找几个由头借钱容易得很。
她脸跟翻书似的大变模样,堆满笑脸,摆手道:“都是误会,我寻思你在这里工作是想借机贪我们执羽的钱呢,误会解开就没事了。”
张执羽叫她气笑了,他的父母都是老实人,从小教育他真诚待人,善良处事。姑妈当初借他的那点学费,还比不上无亲无故的邻居借的多。他后来工作有能力之后还了他们两倍,平时有事借钱他能帮则帮,没想到姑妈闹起来一点脸面不给他,这样下去,再亲的关系都得叫她弄断了。
张执羽环胸立在一边,难得说话带刺:“姑妈你闹够了,肯回家了吗?”
“我跟你开玩笑呢,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我下午车票都买好了,还能真赖在你这里不成。”姑妈厚着脸皮笑说,“过年记得把这姑娘领回家,让你爸妈也高兴高兴。”
张执羽阴沉着脸,一句话不想多说,姑妈到底心虚,借口上楼接两个孩子,先离开了一楼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