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松来得有点晚,而且一进医院就直冲电梯,还是许愿出声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往回看。
他的头发略显凌乱,见着两个孩子后先是确认了许妤没什么事,才把目光投向了赵宁柯。
“叔叔好。”赵宁柯站得端正。
许正松没说什么,点点头邀着三人上电梯,仿佛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一样,没多过问一个字。
出了电梯,许妤三人跟着许正松后头走,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哭腔和哄劝。
许正松回头看他仨一眼,说:“去那边找位子坐着,叫你们再进来。”
然后压下门把,打开病房门独自一个人进去了。
许愿摸不着头脑,隔着门上玻璃板看着许正松的背影:“怎么搞得跟班主任单独谈话一样。”
许妤倚着旁边的墙壁,没去看里头的情况,只说:“那就等着被谈话呗。”
病房内。
王思雅上半身靠着周让梅,左手挂着点滴,右手打着石膏,正哭得不能自已。
“呜呜呜妈、妈…”她抽噎着,越哭越狠:“我好痛,好痛啊呜呜呜…”
周让梅一手搭着女儿肩膀,一手摸着她的头发。
刚刚听了王思雅抽抽搭搭的哭诉,气得她满肚子都是火,要是许妤在她面前,她非得抓烂那贱货的脸给女儿出了这口气!
“哎哟我的小祖宗,”周让梅又是心疼又是愤恨,“那两个天杀的小王八蛋!怎么敢欺负到你头上来的!”
她也不顾老师在场,直接开口骂道:“两个有爹生没妈养的贱种,看我过会儿不撕烂他们的嘴,再扒他们一层皮!”
“许妤这个黑心眼儿的贱货!还敢踩到自家姐妹头上来撒野!那个卖肉夹馍的怎么没撞死她!”
“一看她那贱货就是个短命的!早该去死了!”
“够了!”
许正松进来便听见了周让梅的嚷嚷,咒他孩子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钩子,瞬间勾出了他心里一直刻意忽略的种种过往。
因为母亲的改嫁,因为母亲改嫁前为他吃的苦,他一直对这三个弟弟妹妹处处包容处处忍让,即便后来母亲的心已经偏得没了边儿,他也依旧抱有愧疚不停地在弥补。
这种退步,他已经退了近四十年。
也许是人都有底线,又或许是物极必反。
从半个多月前开始,他一到晚上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忍不住去对比他的付出和他得到的回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不仅他的血已经要被吸干了,连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一直遭受着周家人的欺压!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为了那一家人,苦了一直陪伴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十多年!
诸如此类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许正松反反复复地反思着过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