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方不知怎么,就鼻子一酸,她不是没有想过救自己的人是另有其人,因为尚君澄给她的反应是毫不知情,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是叶飞羽,她见识过叶飞羽在黑夜里的瑟缩,尤其是一个密闭空间里头他对黑暗的恐惧根本就让他不能行走,他又怎么可能来救自己?
可若不是他,还能有谁在第一时间就猜到厅中那喷火的变脸王就是要置徐南方以死地的元凶?除了他又能有谁洞悉厅里的突然断电,是二老爷一箭双雕的策略?再者,他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徐南方有些头疼,她看着叶飞羽把手又缩了回去。心里头只觉得阴沉沉地。他奋不顾身地相救。何止这一次?他这样做,是对自己格外看顾,还是苦肉计,要惹得自己的同情?
“手一定很疼吧?”徐南方心思有些乱,人言十指连心,徐南方不知怎么就想到炮烙的酷刑,被已经泛着蓝光的火焰烧着手掌,那种疼应该是钻心的吧?可是叶飞羽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还要先顾及自己的安 危,还要忍受着自己的冷嘲热讽……
叶飞羽有些无奈地笑。他对徐南方说道,“疼又怎么样?你会关心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那种光芒转瞬即灭,不等徐南方给出任何的反应,叶飞羽就自言自语似地加道:“你我是同盟。我不会让你有事。”寥寥的两句话,就是他对这件事的解释 么?
徐南方别过脸去。胸中更是气闷得很,他要是不说这两句还好,可他看似云淡风清的回答,却让徐南方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随时做好过河拆桥的准备,随时要和叶飞羽反目的时候。却让她知道。叶飞羽是危难中那重重呼吸声地主人。徐南方知道,叶飞羽和自己是同一类 人,他们这类尔虞我诈的人。只知道利用与被利用。所有地情谊不过是戴着的那张面具,面具背后的面庞谁也看不清。
徐南方一下子不能够理解叶飞羽的行为,在周围都是勾心斗角,在所有人都对你戴着热情面具,实则人情如纸薄的环境中长成地徐南方,在真情地面前便是最最地不堪一击。她对尚君澄有保护的欲望,可是在叶飞羽面前呢?徐南方说不出对叶飞羽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地隐忍,他的深沉,都让徐南方有种形如桎梏的感觉。是为叶飞羽,也是她自 己。
她告诉自己,叶飞羽不过是在演戏,不过是在和自己斗智斗勇,更是在斗心。她不再说话,而是钻进了车里,挨着尚君澄坐下。两人之间沉寂地如同
水。
叶飞羽推了推夏绛咨的脑后,把他喊醒了,徐南方则干脆闭着眼,把头往后枕着,装昏睡。最先醒来的夏绛咨从叶飞羽的口中得知他们被劫匪打劫,多亏了白清逸等人赶到,才把那帮歹徒给吓走。
夏绛咨被人从背后打晕,对于歹徒一事倒也信了。他便又跑到后面来把徐南方推醒,徐南方自然是假装浑然不知,醒来之后才又和夏绛咨一同,要把尚君澄叫醒。但是尚君澄就好像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但呼吸声却很重,还有一股酒气从他的身上发散出来。
夏绛咨推了尚君澄一把,嘲笑着尚君澄居然一喝醉就成了这样,还怎么叫也叫不醒。叶飞羽以一副熟知尚君澄的口吻说着,尚君澄每次喝酒醉了都如此,可徐南方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还没等她想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叶飞羽就和夏绛咨调换了座位,让夏绛咨把车开回夏王府,把徐南方先送回夏家,而他则领着尚君澄回外城的酒店,理由是后天便是尚君澄的演唱会,尚君澄酒醒后就得去彩排。
夏绛咨知道尚君澄对歌唱事业看得很重,加上徐南方和尚君澄在他看来,已经冰释前嫌,确定了关系,终于可以把那个吴小姐给踹飞,他也算是大功臣一个。那么,暂时让徐南方和尚君澄分别,也算不得什么吧。
他这样一想,心里头又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在尚君澄的演唱会上给他一个惊喜,于是下了车就迫不及待地拽着徐南方从王府的后门进去了。
进门的时候,徐南方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但是夏绛咨和徐南方进去的很顺利,一点阻力没有。连夏绛咨都忍不住嘀咕道: “四婶不是总想找我们的茬吗?我们这麽晚回她都不管的呃?害我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没想到四婶压根就不管。嘿,真扫兴!”他吹着口哨,有些意气风发。
徐南方心知哪里是四太太不管,根本就是二老爷已经回来同四太太说过,对这边的事任其发展。她回到房间里,果然已经换上了刚买的新床。这种事惊动不了老王爷和大安人,但四太太能让徐南方踏踏实实地睡新床,俨然是二老爷授意默许的。
他在等徐南方的出招。徐南方想着。她躺在床上,枕边有给仆人专用的闹钟,以防佣人睡过了时间,误了早上的事情。
徐南方上好闹钟,闭着眼,新床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有些刺激鼻腔,让徐南方一时半会儿无法睡着,眼前总是时不时浮现出尚君澄的身影,每一想起便会觉得脸有些发烫,但心跳却又加速,好像把心放在热水里烫着。可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种香气沁人的花,让徐南方闭着眼却又忍不住偷偷地想着电梯里的那一幕,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想,一边又忍不住暗示自己,只是想一下而已,迷迷糊糊的,沉睡中似乎又感觉到自己被一种灼热的火苗给痛醒,梦里头那种痛似乎要把她给痛晕过 去,她满头大汗,只看见有一个人用身躯把吞噬自己的火苗给挡住,她看着那人的面庞,是叶飞羽的脸孔,徐南方再揉揉眼睛,又变成了尚君澄……她在梦里挽着尚君澄的手,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她看见叶飞羽倒在血泊中,心有不甘地看着自己,眼里头是惊恐更是悲哀。
玄色卷 第二十章 采露
南方害怕这种眼光,看着叶飞羽这种眼神,她只觉得 已经走到了末路的蜡烛在滴着最后的蜡泪。
整个夜里,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被乱七八糟的梦折腾着,直到身旁的闹铃忽然大作,把徐南方从自己的梦里惊醒,坐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背部已经被汗给浸湿了,而枕边也同样湿了一片。徐南方伸手摸了摸枕巾,想不起自己这眼泪到底是为了谁而流的,只是隐隐记得自己的梦境,想着那个场景,她拉着尚君澄,刺伤叶飞羽的那一幕,心里头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芥蒂一般。
不过,她也不及细想,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轻手轻脚出了门。
徐南方要去的地方是夏家的后花园,夏家的后花园很大,几乎是把后门同中、东、西三路都统统连接起来,涵盖了所有。
连着中路正殿方向的花园,乃是百草园,每天早晨,夏家的老王爷便会在百草园里舒展舒展自己的筋骨,锻炼锻炼自己的老骨头。徐南方自然得比老王爷来得早些,端着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采摘着嫩草叶面上所凝结的露珠。
当徐南方已经采摘了小半瓶的时候,寂静的园子里终于迎来了脚步声,踩着沙沙的泥和叶,徐南方继续低眉轻轻的任露水滑入瓶中,耳边则听到一个紧张的男声,“什么人在那?”语气里有些惊惶,想来是没有料到此时会有人在,加上天刚蒙蒙亮,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瞧见雾蒙蒙的青色后有一个晃动的人影。
徐南方走出来。只见老王爷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衫,脚蹬着布鞋,也没有拿拐杖,而是缓缓地伸展着手臂准备运动,他旁边有一男一女两个佣人,男地